第7章

“查案之时,沈御史还是……小心为上。”陆知珩的手并未立刻松开,反而隔着官袍,稳稳地扣在我腰间,掌心灼热的温度透过衣料清晰地传递过来,烫得我心头一跳,猛地挣开。

他却像什么都没发生,指尖在布满灰尘的书架上看似随意地敲击了几下,某个极其隐蔽的暗格应声而开。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半块质地温润、刻着复杂星图的玉佩静静躺在那里。

“看来……三殿下比我们快了一步。”他捻起那半块玉佩,指尖在冰凉的玉面上轻轻摩挲,语气听不出喜怒,随即竟将那玉佩抛给了我,“有趣。这半块‘璇玑玉’,原是我陆家祖祠供奉之物,十年前便已失落……怎会出现在此?”

我下意识接住玉佩,入手冰凉。借着昏暗的油灯光线细看,玉上雕刻的星象轨迹,竟与我卷宗里临摹的几处关键标记,隐隐有拼合之势!正待凝神细究,巷子外骤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

“走!”陆知珩反应极快,一把扣住我的手腕,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将我拉上屋顶。脚下瓦片发出细碎的声响。他伏低身体,示意我向下看。

只见巷口,几名身着三皇子府亲卫服饰的彪形大汉,正粗暴地将那瘫软如泥的瞎眼老头拖上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

“认得他么?”陆知珩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他是我母族的一个远房表舅,十年前……就该是个死人了。”

夜风掀起他宽大的衣袖,一抹刺眼的暗红猝不及防地闯入我的视线!我瞳孔一缩,下意识伸手去抓他的手腕:“你受伤了?!”

他动作极快地反手按住我的手背,掌心滚烫:“一点皮外伤,不碍事。”

“什么伤?让我看看!”我坚持,手上用力。

他沉默片刻,终是松开了力道。借着清冷的月光,我才看清他小臂外侧,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狰狞地翻卷着皮肉,边缘泛白,显然是刚被某种锋利的机括所伤,血虽勉强止住,但伤势极重!

“方才为何不说?!”我心头莫名一紧,声音带了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急促。

他微微挑眉,那张昳丽的脸上又挂上惯常的轻佻笑意,凑近了些,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脸颊:“说了……沈御史会心疼,会替本侯……包扎么?”

那眼神太过专注,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力量,仿佛要凿开我冰封的外壳。我猛地别开脸,强压下心头那丝陌生的悸动,从怀中摸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瓷瓶,几乎是有些粗鲁地塞进他手里:“自己处理!”

回到别院时,已是三更梆响。我坐在书案前,对着烛火反复研究那半块“璇玑玉”上玄奥的星图,试图找出与阵法图的关联。隔壁房间隐约传来压抑的布料摩擦声和偶尔泄露出的、极轻的抽气声。想来那伤远比他表现出的严重,这狐狸……偏要装得若无其事。

这般日以继夜地追查,在无数线索中断又重续的煎熬中过了近半月,案情终于迎来了一丝曙光。我们锁定了一处位于京郊荒山、由三皇子秘密掌控的据点,传闻中那记载着完整“天机秘术”的卷宗,很可能就藏匿其中!

“据点守卫森严,皆是禁军精锐乔装,装备精良。硬闯无异于以卵击石,只会打草惊蛇。”我指着铺在书案上的据点地形图,指尖落在西侧一处不起眼的角门,“此处防御相对薄弱,是唯一可能的突破口。但据暗哨回报,门后设有暗桩,且视野极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