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眼镜蹲在柜前,手抖得拿不起镊子。

「完了……」他声音发颤,「五年精斑,全毁了。」

我看着那碗「高蛋白棒冰」,心里发空。

这不只是技术失败,是某种预兆——**有人不想让我们查下去**。

小眼镜没走。他把残液装进试管,带回省厅做浓缩提纯。走前,他仔仔细细擦干冰柜内壁,突然「嗯」了一声。

「怎么?」我问。

他指着内壁角落——一层薄霜下,压着一张被冻住的超市小票,像是断电前有人塞进去的,又被低温封存。

他用热风枪小心化开,取出小票,展开。

是张手写收据,油墨模糊,但能看清:

> 品名:碱性洗衣皂(大块)

> 数量:2

> 金额:3.60元

> 收款人:王**

> 日期:1991.11.10

我脑子「嗡」地炸了。

1991年11月10日——李小芸案发前一天。

谁会在案发前一天买两块碱性肥皂?

谁又会把这张小票塞进冰柜、等五年后才让它重见天日?

更让我脊背发凉的是——

小票背面,有行极淡的铅笔字,像是用笔尖轻轻划的:

> 「洗过的,不止毛线。」

我猛地想起周小芹案发现场那根「被洗过的红毛线」,和贾三驴指甲里的残留物。

凶手在案发后清洗过作案工具?

还是……清洗过自己?

我翻出1991年案卷,查李小芸尸检报告。记录写:「体表无洗涤痕迹。」

可小票上的「王」姓收款人,是镇供销社的王会计,去年就退休了。我上门找他,他说记不清了,但供销社1991年根本没进过这种工业碱皂——那是林场工人洗油污用的,镇上只有两个地方卖:

一是火车站旁的「铁军日杂」,二是……**派出所对面的小卖部**。

那家小卖部,1991年老板叫牛三,是所长牛镇苕的堂弟。

我拿着小票去找牛镇苕。他正对着炉子烤烟叶,看完小票,脸沉得像铁。

「哪来的?」他问。

「冰柜里。」我说。

他沉默半晌,突然说:「小眼镜不该来。」

「为啥?」

他没答,只把小票扔进炉子。火苗「腾」地窜起,烧掉了那行「1991.11.10」。

当晚,小眼镜的宿舍门被撬了。

他带来的笔记本丢了,里面记着三起案件的精斑活性对比数据。

桌上留了张纸条,字迹工整:

> 「有些东西,冻得住,有些,冻不住。」

我站在他宿舍门口,风从走廊吹过,像有人在耳边冷笑。

三天后,小眼镜要回省城。临走前,他塞给我一张复印的冰柜内壁拓片——是他用胶膜提取的,小票下方,还有一道极细的划痕,像是指甲或针尖刻的。

他低声说:「老朴,你看这痕迹……像不像一个‘姜’字的起笔?」

我没说话。

可我知道——

这张小票不是偶然。

它是有人从过去寄来的信,

而寄信的人,

或许从一开始,

就打算让小眼镜看见。

火车开走那天,雪又下了起来。

我站在站台,看见小卖部门口的雪地上,印着一串脚印——

42码半,右脚外八字。

从门口来,到冰柜旧址停,又原路退回。

而在那串脚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