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砚点头,眼神沉静得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若有残留,银针可辨其踪。需近身,肌肤相触。”
“成!”裴野咧开嘴,露出一抹带着血腥气的狞笑,眼中凶光毕露,“爷护着你近身!天王老子也碰不着你一根汗毛!走!”他下意识想拍温砚的肩膀以示决心,手伸到一半硬生生拐了个弯,转而一把拽住他瘦削却异常结实的小臂,“麻利点儿!别让那阉货溜了!”
温砚被他拽得脚下一个趔趄,没吭声,只是默默地抓紧了肩上木箱的背带,指节用力到发白。两人一前一后冲出孙家这间弥漫着死亡气息和底层困顿的小屋。
屋外,秋阳惨淡无力,远处巍峨宫墙巨大的阴影,如同巨兽投下的爪牙,无声地压下来,仿佛又逼近了一大步,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4 替罪的羔羊
赵府那两扇厚重的朱漆大门紧闭着,门环锃亮,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傲慢与森严。裴野可没工夫跟门房废话,腰牌一亮,对着身后的侍卫低喝一声:“撞开!”几个膀大腰圆的侍卫猛地发力,用肩膀狠狠撞向门栓连接处!“咔嚓”一声闷响,门栓断裂!大门洞开!
府里顿时炸了锅,丫鬟仆役惊叫着四散奔逃,鸡飞狗跳。
赵廷穿着家常的宝蓝色锦缎袍子,端着尚书的架子匆匆从内院出来,脸色铁青得像刷了一层劣质的浆糊,指着裴野的鼻子厉声呵斥:“裴野!你好大的狗胆!竟敢私闯朝廷命官府邸!还有没有王法了!本官定要参你一本!”
裴野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动作敷衍:“赵大人,得罪了。仓曹参军孙茂刚在家‘睡’死过去,死得蹊跷,下官奉命追查,得了点要紧线索,得请大人府上一位‘贵客’回去喝杯茶,问问话。”他把“贵客”二字咬得格外重。
“贵客?什么贵客?本官府上哪来的……”赵廷眼神闪烁,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
他话音未落,后堂方向传来一阵更大的骚动和尖利刺耳的咒骂。两个侍卫像拖死狗一样,扭着一个面白无须、穿着体面绸衫的胖子出来。正是御药房总管太监王德海!他那张养尊处优的胖脸此刻吓得煞白,豆大的汗珠顺着油光的额角往下淌,尖着嗓子直嚷,声音都变了调:“哎哟!我的裴统领!您这是干什么呀?杂家……杂家就是来给赵大人送点新到的贡品参须!补补身子!这、这犯哪条王法了呀?”
“送参须?”裴野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极具压迫感的阴影,目光像淬了冰的钉子,死死钉在王德海那张惊慌失措的胖脸上,“深更半夜摸黑走后门送?王公公,您这参须里,怕是还掺了点别的‘好料’吧?嗯?”他手一挥,不容置疑地下令,“搜身!仔细搜!一根毛也别放过!”
王德海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杀猪似的挣扎尖叫,肥硕的身体扭动着。温砚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靠近,木箱轻轻放在脚边,手里捻着一根短小精悍的银针,动作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残影。
就在侍卫死死按住王德海、粗暴地翻卷起他宽大绸袖的瞬间!温砚的针尖如同灵蛇吐信,在他肥腻多汗的手腕内侧极快地一抹而过!快!准!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