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再看那信纸,落款是沈砚他爷爷的名字!

字里行间,满是当年沈家遭了难、铺子被砸、走投无路时,谢家如何倾尽所有帮衬的感激,还有那句沉甸甸的承诺:

「……恩同再造,无以为报,愿以此间半条胡同产业,立据为凭,他日必偿……」

信纸的末尾,按着个鲜红的手印,像一滴凝固的血。

半条胡同的债!白纸黑字!红手印!

我攥着这薄薄几页纸,手直哆嗦。这哪是纸,这是沈家的良心债,是砸向沈砚的重磅炸弹!

第二天,我揣着这「核武器」,还有孙二那孙子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怕引火烧身、偷偷塞给我的几张眼镜助理指使人「技术性断水」的便条照片,直奔该去的地方。

举报!这事儿,必须闹大!

沈砚,我看你这回怎么装!

我这举报信一递,动静儿不小。听说沈砚公司那边鸡飞狗跳。

我这儿还没喘匀气儿呢,更大的打击来了。

那天早上,天阴沉得能拧出水。我刚把胳膊上的纱布换了药,就听见胡同口传来搬家公司的车响。

心里咯噔一下。

跑出去一看,浑身的血都凉了——

李晴家门口停着辆小货车,她男人正闷头往车上搬一个破衣柜。

李晴抱着孩子,眼睛肿得像桃儿,看见我,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飞快地低下头,把孩子搂得更紧了。

孙二在旁边假惺惺地帮忙,脸上那笑,怎么看怎么像黄鼠狼。

「晴子!你……」

我嗓子眼儿像堵了团棉花,后面的话硬生生卡住了。

李晴男人停下动作,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愧疚,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的麻木:

「红蔷姐……对不住……我们……实在是……太难了……」

小货车突突地开走了,留下李晴家那扇空洞洞的窗户,像一只瞎了的眼睛,绝望地瞪着灰蒙蒙的天。

第一个签字的!李晴家成了第一个『叛徒』!

这个消息,比三九天浇一桶冰水还透心凉。

街坊们看我的眼神都变了,有同情,有失望,更多的是兔死狐悲的茫然。

张婶抱着豆汁儿,破天荒地没传闲话,只是叹气。

王大爷蹲在井台边,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烟雾缭绕,遮不住他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那天晚上,真下雨了。

瓢泼大雨,砸在房顶上跟擂鼓似的。

我独自一人坐在古井边上,雨水顺着头发往下淌,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胳膊上的伤口被雨水泡得生疼,可那疼,抵不上心里头万分之一。

看着李晴家黑洞洞的窗口,想着她家孩子挤在小厨房写作业的样子,想着她男人蹲门槛上算账的愁容……

我挡着他们奔好日子了吗?我是不是真错了?

一股巨大的疲惫和孤独感,像这冰冷的雨水,把我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累,真他妈累啊。

王大爷不知啥时候拄着拐棍儿过来了,挨着我坐下,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