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花辞树此刻的状态却又是如此真实。投影的虚弱、被魔气侵蚀的痛苦、天道法则锁链对她的排斥……这些都无法伪装。尤其是她身上那若有若无的、属于天道核心本源的气息，此刻正以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极其隐晦的方式……波动着？那波动并非虚弱，更像是一种……内在的、激烈的冲突与挣扎？
“说完了？”顾西洲的声音依旧冰冷，听不出任何波澜。他缓缓抬起一只手，五指张开，掌心对着花辞树。霎时间，周围粘稠的魔气如同受到君王的召唤，疯狂汇聚，在他掌心压缩凝聚成一个不断旋转、散发出毁灭气息的漆黑漩涡！漩涡中心，空间都为之扭曲塌陷！
恐怖的吸力瞬间锁定花辞树的投影！本就濒临溃散的虚影剧烈摇曳，边缘开始如烟尘般剥离消散！
“无论你因何发疯，带着你这番疯言疯语，”顾西洲的眼中只有纯粹的杀意，“彻底消失吧。”
葬魔渊的魔煞在他身后咆哮翻腾，仿佛在呼应主人的意志。
花辞树的投影在恐怖的吸力下扭曲变形，仿佛随时会彻底崩解。她没有抵抗，也没有闪避。那双空寂的眼眸，透过狂暴的魔气漩涡，笔直地看向顾西洲眼底深处那极细微的冰层裂隙。
就在投影即将被彻底吸入漩涡绞碎的刹那，她开口了，声音被魔气撕扯得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如同最后的叩问：
“你……甘心么？”
“甘心……做这……裂痕的……陪葬？”
“甘心……被祂……定义……为……错误？”
“甘心……引颈……就戮？”
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冰锥，狠狠凿击在顾西洲那冻结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心防之上！
第3章：结盟渊底
“甘心……引颈……就戮？”
最后四个字，如同淬火的陨星，拖着冰冷的尾焰，狠狠砸进顾西洲冰封的意识深处。
掌心那足以撕裂空间的毁灭漩涡骤然一顿！狂暴的吸力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并非力量减弱，而是操纵者那一瞬间的心神震荡，让这纯粹由杀意驱动的魔功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缝隙。
葬魔渊翻腾的魔煞似乎也感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冲击，发出低沉的、混乱的呜咽。
花辞树那濒临溃散的投影，在这凝滞的刹那，终于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虚影边缘剥离的烟尘勉强稳住，却依旧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顾西洲的手依旧悬停在半空，掌心的毁灭漩涡缓缓旋转，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他沉默着，漆黑的长发垂落，遮住了他此刻的眼神。只有那紧抿的、毫无血色的薄唇，线条似乎绷得更紧了些。
不甘？
这两个字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他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心湖中，荡开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旋即被更深的冰寒吞没。
他早已习惯了天道的厌弃，习惯了世人的恐惧与憎恨，习惯了在这污秽深渊中与魔煞为伍。生或死，对他来说，似乎并无太大区别。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是成为这裂痕的陪葬？是被定义为“错误”？这些话语，不过是揭开了早已存在的、血淋淋的疮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