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滚了多久。
终于停下。一片粘稠的泥泞里。刺骨的冰冷包裹全身。嘴里鼻子里全是泥浆和血腥味。呛得人窒息。眼皮重得抬不起。黑暗。绝对的黑暗。还有死寂。只有自己微弱到快要停止的心跳。
咚…咚…
要死了吗？
死在这鬼地方？像垃圾一样？
苏妙晴那张得意的脸，在黑暗里晃。那么清晰。刻在脑子里。
恨！
一股邪火猛地从心底烧起来！烧得五脏六腑都疼！烧得人发疯！
凭什么？！
我不甘心！
指尖猛地抠进身下冰冷的泥里！指甲瞬间翻裂！钻心的疼！却带来一丝扭曲的清醒。
沙…沙沙…
极其细微的声音。就在耳边。
不是风声。
像…有什么东西在爬？在…啃噬？
湿冷黏腻的感觉。从脸上传来。顺着脸颊滑落的血…好像被什么东西…舔舐？吸吮？
沙沙…沙沙…
声音密集了一点。就在我血肉模糊的伤口附近。贪婪。急切。
什么东西？
深渊里的…虫子？
吃死人肉的？
也好。
我扯了扯嘴角。喉咙里全是血沫。发出嗬嗬的、破风箱一样的声音。
“吃吧…” 声音嘶哑，微弱，却带着一股子狠劲，从牙缝里挤出来，“啃干净点…”
“啃光了…好去找她…”
“算总账！”
沙沙声，猛地一滞。
下一秒，更疯狂地响了起来！像饥饿的潮水，汹涌地扑向新鲜的、滚烫的血肉！
2 啃食
疼。
骨头缝里都透着疼。
眼皮像被缝死了。黏糊糊的血痂糊着。耳朵里嗡嗡响。风声没了。只有一种…死寂。带着腐烂泥土和血腥的闷味。
我试着动手指。
钻心的疼从肩膀炸开！像被生锈的锯子来回拉扯。喉咙里全是腥甜的铁锈味。动不了。整个人陷在冰冷的烂泥里。湿透的衣服贴着皮肉。冻得人打颤。
沙沙…
那声音又来了。很近。就在脸旁边。湿冷滑腻的东西，贴着我的脖子爬过。留下一条黏糊糊的凉痕。然后，停在我肩膀的伤口上。
剧痛的地方。
轻微的刺痛感传来。像被无数根细小的针，同时扎进烂肉里。它们在啃！啃我的伤口！啃那些翻开的皮肉！
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比这深渊的冷还瘆人。
深渊食尸虫？还是什么更恶心的玩意儿？
恐惧像冰冷的蛇，缠紧心脏。想挣扎。身体却像散了架的破风箱。动一下都撕心裂肺。
沙沙…沙沙…
啃噬声更清晰了。带着一种贪婪的、令人头皮发麻的节奏。它们似乎找到了血肉丰美的地方。肩头的刺痛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麻木的痒。被啃食的地方，反而没那么疼了？诡异的暖流，顺着被啃咬的地方，一丝丝渗进来。微弱得像幻觉。却奇异地缓解了骨头碎裂的剧痛。
暖流…？
不是幻觉！
那丝暖意，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沿着破烂的经脉，极其缓慢地游走。像干涸的河床渗入一滴水。流向心口。
心口猛地一跳！
咚！
沉闷，有力。像死寂的鼓被敲响。
一股更强烈的、近乎本能的冲动炸开！不是恐惧。是…饥饿！一种源于灵魂深处的、对血肉和能量的疯狂渴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