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缚带边缘,沈薇挣扎时手腕被磨破的地方,渗出新鲜的血迹,在惨白的皮肤和深棕色的皮革映衬下,刺目惊心。陈默的目光扫过那点鲜红,没有丝毫停顿,从旁边拿起一支记号笔,在束缚台的金属边缘,某个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刻度旁,画下了一道新的、短促的竖线。那里,密密麻麻的短横线早已连成一片模糊的阴影。
那是他的“数据日志”。每一次“认知重塑”,每一次超越阈值的痛苦峰值,都对应着一条冰冷的记录。
操作室外,巨大的玻璃观察窗外,是无尽的黑暗。地下三层,隔绝了所有的日光与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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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坐在“云水涧”咖啡馆靠窗的位置,指尖无意识地搅动着早已冷掉的卡布奇诺,细腻的奶泡早已消散殆尽,留下一圈难看的褐色痕迹。窗外是城市午后的车水马龙,阳光刺眼,行人步履匆匆,一切都充满了喧嚣的活力,却丝毫无法渗透进她周身那层无形的冰壳。
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和陈默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消息是她发的:“瑞瑞发烧了,38.7度,一直喊爸爸。”时间显示是昨天下午三点十七分。下面,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回复。她甚至能想象出他看到这条信息时的表情——眉头或许会因被打扰思路而微微蹙起,手指划过屏幕,清除通知,目光重新聚焦在那些只有他看得懂的曲线上。女儿的病痛,在他浩瀚的认知图谱里,微小得不值一提。
“晚晚?发什么呆呢?”一个带着笑意的温润男声在对面响起。
林晚猛地回过神,指尖一颤,勺子磕在杯壁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有些慌乱地抬起头,撞进一双含笑的、带着关切的眼睛里。是周屿。他今天穿了件质地柔软的浅灰色羊绒衫,衬得他眉目越发清俊温和。
“没…没什么,有点走神。”林晚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掩饰性地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阵不适的涩意。
“还在担心瑞瑞?”周屿自然地伸出手,温热的手掌覆上她放在桌面上微凉的手背。那突如其来的暖意像一道细微的电流,让林晚身体轻轻一颤,下意识地想抽回,却被他更轻柔地按住。“别担心,小孩子发烧很常见,按时吃药,多喝水,有你这个细心的妈妈在,很快会好的。”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目光专注地锁着她,仿佛此刻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值得被关注。
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多久了?多久没有一个人,这样专注地、带着温度地看着她,倾听她那些微不足道的烦恼?陈默的目光永远穿透她,落在某个遥远的数据点上。她感到自己冰封的躯壳,在那温热的掌心下,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一丝隐秘的、带着罪恶感的暖流,悄然涌出。
“谢谢。”她低下头,声音轻得像叹息,却没有再抽回手。
周屿的手指在她手背上极其缓慢地、带着安抚意味地摩挲了一下,才收回。“跟我还客气什么。”他笑得坦荡,眼神清澈,仿佛刚才那点亲昵再自然不过。他招手唤来服务生,体贴地为她换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喝点暖的。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最近太累了?一个人带孩子,还要照顾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