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林晚捧着温热的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模糊了心底那点挣扎。习惯了一个人面对深夜孩子的哭闹，习惯了餐桌上永远空着一个位置，习惯了所有的情绪都像投入深井的石子，无声无息。
“习惯不代表应该。”周屿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小锤子，精准地敲打在她心底最脆弱的地方。“晚晚，你值得被好好对待。”他看着她，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就像那天在美术馆，你看那幅《向日葵》时眼里的光，那么生动……不该被生活的琐碎磨灭的。”
林晚的心猛地一缩。那是一次朋友组织的画展，她站在那幅浓烈绽放的向日葵前，一瞬间被那蓬勃的生命力击中，竟有些恍惚。当时周屿就在她身边，她甚至没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只记得他轻声说了一句：“花向阳而生，人也是。” 原来他一直记得。
罪恶感和那令人晕眩的暖意在她胸腔里激烈地撕扯、搏斗。她像一个在冰天雪地里跋涉了太久的人，突然被拉到温暖的炉火旁，明知靠近可能会被灼伤，却无法抗拒那致命的诱惑。陈默的世界是精准的坐标轴和冰冷的曲线，而周屿，他带来了久违的、活生生的温度。那温度，带着蜜糖的甜香，也带着深渊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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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系主任老张一脸焦灼地闯进来，稀疏的头发被他自己抓得凌乱不堪，手里紧紧捏着几张打印纸，指尖都在哆嗦。“陈默！出大事了！” 他的声音劈了叉，带着破音。
陈默正伏案疾书，一篇关于“清心素”作用机制的重磅论文已接近尾声。被打断思路，他眉头瞬间拧紧，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带着被打扰的不悦：“张主任？我在赶峰会摘要。”
“海峰会？！”老张几步冲到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前，把手里那几张纸“啪”地一声拍在陈默摊开的论文稿上，震得旁边的笔筒都跳了一下。“你自己看！王海峰！那个王八蛋！他在最新一期的《NeuroScience Frontier》上发了什么？！‘清心素’的核心作用通路！连你的初步实验模型都他妈照搬过去了！只字不提你的前期工作！这他妈是赤裸裸的剽窃！是学术抢劫！”
陈默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他缓缓垂下目光，落在老张拍下的那几页打印稿上。醒目的标题刺入眼帘：《靶向调控边缘系统GABA通路：一种新型神经调节剂“静安素”的突破性发现》。作者：王海峰，及其合作者。文章摘要里提到的关键受体靶点、作用机制假说、甚至初步的动物行为学数据模型……与陈默电脑里那份尚未提交的、倾注了他数年心血的论文草稿，相似度惊人！
办公室里死一般寂静。只有老张粗重的喘息声。
陈默伸出手，动作慢得如同电影慢镜头，拿起那几页纸。他的手指修长稳定，没有一丝颤抖。他逐字逐句地看着，镜片反射着惨白的光，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后，他坐得笔直，像一尊冰冷的石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老张的焦躁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你说话啊陈默！我们得立刻反击！向期刊申诉！告到他身败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