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长警官叹了口气,合上笔记本:“先让她休息吧。”
于是我被带离审讯室,安置在一间小休息室里。
我把头埋在膝间,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滚落,肩膀一颤一颤。
可在眼泪之下,我的心跳却意外平稳,就像早已预见这一切。
2
第二天,我见到了刘梅。
她四十岁出头,头发梳得利落,她推开诊疗室的门时,我正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墙。
“我是刘梅,你的主治医生。”她在我对面坐下,按下录音笔。笔尖落在纸上,发出沙沙声。
她的声音很温和,却带着一种让人无处可逃的锐利。
“我们先从简单的开始。那个跟踪你的人,你认识吗?”
我低声:“认识,是我楼下的。他脑子有点问题,邻居都知道。”
刘梅的眉心轻轻动了一下:“叫什么名字?”
“章春。”
我抬眼,目光闪过一丝复杂。
“他父母早就去世了,车祸。他们人很好,邻居们都喜欢他们。出事后,大家也都帮衬着他。他就是靠百家饭长大的。”
刘梅点点头,在本子上记下几个字。
“平时接触多吗?”
“……谈不上多。偶尔他会在楼下等我。有时候给我一颗糖。”我停顿了一下,勉强笑了笑,“他是傻子,不懂什么规矩。可是……我不讨厌他。”
刘梅目光闪过一丝锐意。她看出我在小心翼翼地选择词汇。
“那天的事,你还能详细回忆吗?”她的声音很轻,“别勉强自己,如果太痛苦,可以停下。”
我喉咙滚动了一下,努力让声音平稳:
“我进家门时,感觉门外有人晃动。我赶紧锁了安全门。爸爸给我发信息说没带钥匙,让我等他回来开门。”
刘梅屏住呼吸,笔尖一顿。
“然后呢?”
“后来门铃响了,我以为是爸爸,就去开了门。结果是章春……他冲进来,一把抓住我,扯我衣服。他力气太大了,我身上还有淤青。”
我抬起袖子,露出一片青紫的痕迹。
“我吓坏了,挣扎中抓起剪刀,捅了他。他就不动了……我意识到我杀了人,就来报警了。”
空气静了几秒,只剩下录音笔的轻微嗡鸣。
刘梅轻轻皱眉,似乎想继续追问,但我忽然抬眼看了看挂钟。
她顿时心领神会,合上笔记本:“今天先到这里。你去做个全身检查,手机我们暂时保管。”
我微微一笑,礼貌乖巧:“谢谢医生。”
2
警方的初步勘验结果很快出来。
派出所的长廊有股难以驱散的霉味,雨夜潮湿的空气被风卷入,和老旧墙壁上的石灰味混杂在一起。灯光昏暗,像随时会闪灭。
刘梅拿着文件夹,走过这条长廊时,听见远处值班室传来的低声议论。
“两个死者,场面挺乱的。”
“嗯,父亲倒在客厅,章春在卧室门口,血迹拖痕……”
“那女孩说是她杀的,但从痕迹看不像。”
刘梅听在耳里,脚步不自觉慢了下来。她推开门,看见桌上摆着几张刚打印出的勘验照片,血迹斑斑的地板和凌乱的家具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