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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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梅并没有像表面那样放心。

住院的第三天,她就收到了警方的回访电话。

“刘医生,我们需要再确认一下患者的精神状况。”

电话那头的声音沉稳,却隐含着一丝探查的意味。

刘梅微微蹙眉:“是案件调查有新进展吗?”

对方沉默了两秒,像是在权衡可以透露的分量。

“我们在案发现场的地毯缝隙里发现了新的血迹,和第一份报告不符。”

挂断电话后,刘梅翻开了之前的诊疗记录。

患者的描述很细——细得有些过分。她在回忆暴力场景时,情绪激烈,但细节却像被精心挑选过一样,没有任何多余的杂音。

——这不像是遇到刺激时的记忆混乱,反而更像是删减后的剧本。

第二站:案发现场复检。

法医趴在客厅的茶几下,用镊子夹出一枚细碎的玻璃渣。玻璃边缘还沾着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经过初步检测,上面混合了两个人的血迹,却偏偏没有章春的。

更诡异的是——沙发旁倒着的那根木棍,握柄处没有那个人的指纹,反而留下了另一组模糊却清晰的纹路。

而刺伤章春的剪刀上,也没有检测到我的指纹。

这些线索像一道道岔口,把本该直线的案情拧成了一张错综复杂的网。

她推开会客室的门,看见我已经坐在那儿,神色淡然,指尖捏着温水杯。

“最近睡得好吗?”刘梅先开口,语气温和。

“挺好的。”我抬眼笑了笑,眼神清澈,仿佛与血与死亡毫无关联。

刘梅的笔尖在纸上停顿了一瞬:“我接到警方的电话,他们在现场找到了一些新的证据。”

她盯着我,像要从我眸子深处寻出裂缝,“你的记忆,可能还需要再补充一点。”

我垂下眼,手指在杯壁上轻轻摩挲:“我已经说了所有我记得的。”

刘梅顿了顿,忽然换了个切口:“那天章春给了你什么东西?你不是说他是尾随你的吗?”

空气静得能听见雨点顺着窗玻璃滑落的声音。

我抬起头,唇角微微勾起,声音轻柔却带着莫名的意味:“只是一颗糖而已。我上楼时还没来得及锁门,他就冲过来抱住我。这不是尾随吗?他经常跟着我上下学。”

刘梅心头猛地一沉。

在那一瞬间,她终于察觉——眼前这个女孩看似脆弱无害的外壳之下,藏着的,也许并不是创伤,而是冷静得近乎残忍的算计。

回想之前:

为什么她要刻意提起“和那个人的游戏”?

为什么第一时间把“杀人”的罪名揽在自己身上?

为什么谈到那个人时一副“感情很好”的模样,而那个人死后却没有任何真正的悲伤?

一切都像被刻意摆放好的棋子。

警方的报告里写着:

互殴致死。致命伤由木棍击中颅骨造成,时间大约在凌晨两点到三点之间。

可我记得很清楚——

那根木棍,是我先握住的。

是我……交到他们之间的

5

窗外的雨从天顶垂落,细长的水线密密交织,仿佛一张透明的网,笼罩着整座城市。

我把刘梅递来的那张警方照片放在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