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于是，隔三岔五往程野家跑，慢慢成了习惯。
“程奶奶，今天感觉咋样？血压量过没？”
我拎着刚买的青菜和一小块瘦肉，熟门熟路推开那扇漆皮剥落的门。
脸上硬挤出自认为轻松的笑。
厨房方向，锅铲碰撞的叮当声隐隐传来。
“哎哟，小林啊，又麻烦你……”
外婆坐在藤椅上，气色看着比上次好了些。瞅见我手里的菜，感激和局促在眼角眉梢打转，忙不迭说：“好多啦好多啦，小野早上刚给我量过，不高的” 。
厨房门口，程野小小的身影探出来，锅铲还攥在手里，脸绷得没什么表情。
看见我时，他眼神倏地闪了一下，很快又缩了回去。
锅里“滋啦”的炒菜声也跟着猛地响了几分。
【日常渗透模式开启。
宿主行为：提供生活物资，情感陪伴。
目标人物信任值微量波动：-5%→-3%。】
行吧，没接着降就好。
我自动过滤那依旧难看的负值，把菜往厨房搬。
狭小空间里油烟飘着，程野绷着小脸，翻炒青菜的动作却异常利索。
锅沿太高，他得微微踮脚。
“真香！程野手艺可以啊！”我故意夸张地吸鼻子，想把沉默戳个窟窿。
他没吭声，就是翻炒得更快了，耳根子好像有点发红。
我没再打扰，转身帮外婆整理盖在腿上的薄毯，有一搭没一搭聊社区新鲜事。
大多时候是外婆说，说小野最近没那么晚回来啦，说楼下李奶奶夸小野帮她提菜篮子。我听着，眼睛时不时瞟向厨房里那个闷头忙活的小身影。
饭桌上，气氛还是很闷。
程野埋头扒饭，跟完成任务似的。
外婆一个劲给我夹菜，眼神里小心翼翼的讨好，看得人心里发酸。
“程野，”我放下筷子，尽量让语气自然些。
“下午社区有青少年法治小课堂，派出所民警来讲校园安全和自我保护，挺有意思的，一起听听不？”
他扒饭的动作猛地停住，头埋得更低，闷声闷气：“不去。没空。”
“去吧小野，”外婆轻声劝，“听听好，长见识……”
“说了不去！”他突然烦躁低吼，碗筷“啪”地砸桌上，力气大得让碗沿嗡嗡响。
外婆吓得噤了声。
我看着他瞬间炸毛的样子，想起档案里“多次打架”的记录。
系统适时往我脑里塞几段模糊监控片段∶
昏暗的放学路上，几个高年级男生把瘦小的程野圈在中间推搡。
“没爹没妈”“拖油瓶”“瘫子外婆”的骂声，混着夜风，隐隐往程野耳朵里钻……
程野瞬间炸毛，像被激怒的小豹子，猛地扑了上去 。
“是因为……有人骂外婆？”我盯着他眼睛，声音轻得像往深潭扔石子。
程野猛地抬头，黑沉沉的眼睛里，震惊和被戳破的狼狈混在一块。
接着换成更深的戒备和愤怒：“你调查我？！”
“不是调查，”我迎着他几乎要吃人的目光，尽量平静。
“是关心。拳头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那些人更有理由说你‘坏’。”
“法治课会教你，要是再被人欺负，该用最有效、也最安全的办法保护自己——不光护着你，还能护住外婆的名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