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的血瞬间染红了她的手指、手腕,顺着指缝往外冒。
巨大的惊恐和剧痛让她浑身筛糠般抖成一团,精心梳好的发髻也散落下来,状若疯妇。
那两个婆子这才如梦初醒,魂飞魄散地扑上来扶住摇摇欲坠的王氏:“夫人!夫人您怎么了?!”
“血!好多血!” 王氏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疼痛而扭曲变形,尖利刺耳,“抓住她!抓住那个小贱人!我要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
我早已在挥出那一簪的瞬间,借着冲力,用尽全身力气,跌跌撞撞地冲出了这间囚笼般的屋子,冲到了院门口!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后背被冷汗浸透,握着银簪的右手还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冰冷的簪尖上,一滴殷红的血珠正缓缓凝聚、滴落。
但我没停!一步也不敢停!
院门外,就是苏府那条不算宽阔的巷道。
清晨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已有早起的街坊探头探脑。
我猛地转过身,背靠着冰冷的门框,剧烈地喘息着。
胸腔里火烧火燎,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味。
我用尽肺里最后一丝空气,对着巷子里所有被惊动而望过来的面孔,用前世临死前那种嘶哑破碎、却带着无尽悲愤和绝望的腔调,尖声嘶吼出来:
“救命啊——!”
“都来看看!看看这苏家的当家主母!看看这吃斋念佛的‘善心人’!为了五十两银子!为了五十两卖身钱!她就要把亲生女儿卖给城外六十岁的刘扒皮做妾啊!!”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砸向刚刚被李婆子搀扶着、捂着脸追到门口的王氏!
“天杀的!小贱人你胡说八道!给我堵住她的嘴!撕烂她的嘴!”王氏捂着脸,指缝里还在不断渗血,她气得浑身乱颤,声音都劈了叉,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端庄?活脱脱一个市井泼妇。
李婆子和张婆子放开王氏,凶神恶煞地再次朝我扑来!
“胡说?” 我猛地指向王氏,指尖因为愤怒和激动而剧烈抖动,“我苏青禾今日在此对天发誓!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你敢不敢对天发誓,那停在巷口的那辆青帷马车,不是去刘家屯的?!你敢不敢说,那刘扒皮没给你五十两银子?!”
我的声音又尖又利,穿透清晨的薄雾,清晰地砸进每一个围观者的耳朵里。
巷口,那辆王氏安排好的、伪装成去庵堂的马车,此刻成了最有力的物证!
“嘶……” 周围的抽气声此起彼伏。
邻里街坊的目光,瞬间从惊疑变成了然,最后化为赤裸裸的鄙夷和厌恶。
“五十两……卖给刘扒皮?那老东西都死几个老婆了?造孽哦……”
“啧啧,平日里装得跟菩萨似的,心这么黑!”
“亲闺女都卖?还是给那种糟老头子?这王氏……呸!”
议论声像无数根细针,狠狠扎在王氏身上。
她捂着脸,血还在指缝里流,精心描画的妆容被血污和泪水冲刷得一塌糊涂,配上她此刻因暴怒和羞愤而扭曲的表情,狼狈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