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姑娘,这车架的榫卯得再紧三分,不然冲起来容易散!”一个络腮胡铁匠举着锤子喊道,手上还沾着滚烫的铁水痕迹。
苏妙言正蹲在地上,用炭笔在木板上画图纸,闻言抬头:“用云纹榫,再加三道铁箍,我画给你看。”
她手腕翻飞,很快画出个复杂的榫卯结构,旁边还标着尺寸:“这样既结实,又省材料。”
铁匠们凑过来看,啧啧称奇:“这法子妙啊!比咱们老辈传的结实多了!”
青菱端着碗热汤过来,见苏妙言额头上全是汗,赶紧递过去:“小姐,歇会儿吧,从早忙到晚,铁打的也扛不住啊。”
苏妙言接过汤碗,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抹了抹嘴:“歇不得。张将军说敌军这几日要反扑,咱们得赶在那之前造出十辆火药车。”
她转头看向角落里的李景元,他正拿着个破损的连环甲碎片,对着阳光端详。
“李公子看得懂?”苏妙言走过去问。
李景元放下碎片,笑了笑:“这甲片用的是‘冷锻’工艺,硬度是寻常铁甲的三倍,难怪刀剑砍不动。”他顿了顿,“不过,你这火药车的铁弹能炸开,是因为弹头上加了三棱尖?”
苏妙言挑眉:“没想到李公子也懂这个。”
“家父是军器监的老主顾,耳濡目染罢了。”李景元指着图纸,“但你这火药配比太险,硝石占了七成,容易受潮,北疆雪大,怕是不稳定。”
苏妙言心里一动。
她确实发现这几日的火药威力时强时弱,原以为是硫磺纯度不够,没想到是受潮的问题。
“那该怎么改?”
“加三成松香粉。”李景元拿起炭笔,在图纸上圈出个数字,“松香防潮,还能助燃,只是成本会高些。”
苏妙言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人不像镇国公府的人——至少,不像来捣乱的。
“多谢。”她真心实意道。
李景元放下笔,眼里带着几分探究:“你就不怕我给你使绊子?毕竟,你这火药车要是成了,我家的军器坊生意会受影响。”
“怕就不来了。”苏妙言拿起锤子,“而且,我觉得你不是那种人。”
李景元笑了,没再说什么,转身去帮铁匠们调试熔炉。
青菱凑到苏妙言身边,小声说:“小姐,他该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苏妙言一锤子砸在铁砧上,火星溅了青菱一脸:“再胡说,把你塞进火药弹当引信。”
青菱:“……” 还是关心火药吧。
傍晚时分,工坊里突然乱了起来。
一个士兵冲进来说:“苏姑娘,不好了!库房里的硫磺被人偷了!”
苏妙言手里的锤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什么?”
库房是张将军特意派亲兵看守的,怎么会被偷?
她跟着士兵跑到库房,只见门锁被撬开,原本堆得满满的硫磺袋子空了大半,地上还有几个散落的脚印,看尺寸像是守军的靴子。
“张将军已经在查了,说是有内鬼。”士兵急得满头大汗,“这硫磺是从京城运来的,一时半会儿补不上,火药车造不出来可怎么办啊?”
苏妙言盯着地上的脚印,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往工坊跑。
李景元正在给铁弹装引信,见她气喘吁吁地进来,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