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满囤咧开嘴笑了，露出被旱烟熏黄的牙："那老小子说得对。咱们就是野草，火烧不尽，风吹又生。"
第二章 祠堂里的叛徒
三天后的深夜，程砚舟浑身是血地撞开高满囤家的门。
"计划泄露了！"他一把抓住惊坐而起的高满囤，"周富贵是陷阱，佐藤早知道我们要去青龙山！"
远处传来零星的枪声。高满囤二话不说跳下炕，从房梁上取下个油布包："这是铁血会名单，你带着小荷立刻从地窖走！"
"那你呢？"
"我是村长！"高满囤眼睛通红，"祠堂里还有咱们的武器和花名册，绝不能落在鬼子手里！"
十五岁的高小荷已经麻利地打好包袱，把干粮和土枪塞进程砚舟怀里："程叔，我爹犟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咱们先去祠堂帮他！"
三人刚冲出院子，村东头就腾起冲天火光。枪声骤然密集，夹杂着日军的叫骂和村民的惨叫。程砚舟拽着高小荷贴墙疾行，突然听见前方巷子里传来王二狗的怒吼："刘三！你他娘的是人吗？！"
一声枪响，王二狗的声音戛然而止。
程砚舟捂住高小荷的嘴，悄悄探头。月光下，货郎刘三正弯腰从王二狗尸体上摸东西，他身后站着两个持枪的伪军。
"太君说了，举报抗日分子重重有赏！"刘三晃着手里的小本子，"这是放哨名单，咱们按这个抓人准没错！"
高小荷浑身发抖，程砚舟死死按住她摸向土枪的手。直到刘三和伪军走远，小姑娘才"哇"地哭出声："二狗哥上个月还教我打枪..."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程砚舟扯下衣襟包扎自己流血的手臂，"你爹说得对，必须毁了祠堂里的花名册。"
当他们赶到祠堂时，火把已经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昼。二十几个日军端着刺刀围住祠堂，佐藤一郎拄着军刀站在台阶上，脚边跪着被五花大绑的赵大锤。
"高村长，我知道你在里面。"佐藤用生硬的中国话喊道，"交出抗日分子名单，皇军可以饶恕你的村民。"
祠堂大门轰然洞开。高满囤独自站在供桌前，身后是堆成小山的土墙和一本正在燃烧的花名册。
"佐藤！"高满囤声如洪钟，"高家堡三百二十七口，人人都是抗日分子！"
佐藤脸色骤变，军刀一挥："射击！"
枪声炸响的瞬间，程砚舟死死抱住要冲出去的高小荷。他看见高满囤胸前绽开数朵血花，却仍挺直腰杆，将燃烧的花名册奋力抛向祠堂角落的炸药桶。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程砚舟拖着哭喊的高小荷钻进地道。最后一瞥里，燃烧的祠堂如同火炬，照亮了半个高家堡的天空。
第三章 野草重生
黎明时分，程砚舟和高小荷在山洞里清点仅剩的家当：两把土枪、七发子弹、半袋炒面，还有高满囤用命保住的油布包。
"程叔，咱们现在去哪？"高小荷眼睛肿得像桃子，手里却利索地给土枪装填火药。
程砚舟展开油布包里的名单和地图。羊皮纸上用血写着十几个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标注着联络方式和活动区域。他的手指停在某处："去找杜三炮。"
"盐枭杜三炮？"高小荷瞪大眼睛，"我爹说过那是长江上杀人越货的土匪头子！"
"现在他是'江抗'第三支队队长。"程砚舟苦笑着指向名单最后的暗号，"看见这个斧头标记了吗？这是你爹他们组织的'铁血会'暗记。杜三炮去年就加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