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03
压垮骆驼的,从来不是最后一根稻草,而是每一根。
小雅的成绩,成了压在我心头最重的那一根。
期中考试后,班主任给我打了电话,语气委婉但充满了担忧。
“小雅妈妈,小雅最近在学校的状态不太好,上课总是走神,注意力不集中,情绪也有些低落。是不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老师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根针,扎在我的心上。
挂了电话,我抱着小雅的书包,在客厅里站了很久。
王秀兰还在看她的电视剧,李大强在打盹,电视里的哭喊声和他的鼾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荒诞又刺耳的交响乐。
而我的女儿,就在这样的环境里,一点点枯萎。
我预约了儿童心理医生。
在那个安静的咨询室里,医生温和地和小雅聊着天,玩着沙盘游戏。
最后,医生把我单独叫到一边,语气凝重。
“李太太,从沙盘游戏和孩子的谈话来看,小雅可能存在一定程度的‘空间焦虑’和‘安全感缺失’。她非常渴望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不被打扰的空间。这对她这个年龄段的孩子的心理健康成长,至关重要。我建议你们,尽快为她提供一个独立的空间。”
“空间焦虑”,“安全感缺失”。
这八个字,像八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拿着那份轻飘飘的诊断建议,手却抖得厉害。
这是证据,是科学的、不容辩驳的证据!
我把医生的建议拍在李明面前,第一次用不容商量的语气对他说:“李明,你看清楚,这是医生说的!小雅已经出现心理问题了!你必须去跟你爸妈说,让他们把房间腾出来!立刻!马上!”
李明看着诊断书,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他沉默了很久,终于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我去说。”
我以为,这一次,他终于要拿出男人的担当了。
我等了三天。
这三天里,我度日如年。
第四天晚上,李明垂头丧气地回到家。
我看着他的表情,心就沉了下去。
“怎么样?”我问。
他不敢看我,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我……我说了。妈……妈她反应很激烈。”
“怎么激烈了?”我追问。
“她说……说你小题大做,故意找个什么破医生来吓唬人,就是想把他们赶走。她还说……说我娶了媳妇忘了娘,被你挑拨离间……”
他说不下去了。
我却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我还能指望谁呢?
指望这个只会逃避和稀泥的“成年巨婴”吗?
那天晚上,我没有再跟他说一句话。
我走进房间,看着在睡梦中依然紧紧蹙着眉头的小雅,心痛得无法呼吸。
我俯下身,亲吻她汗湿的额头,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她的脸颊上。
对不起,宝贝,是妈妈太懦弱了。
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
深夜,我被一阵极其微弱的抽泣声惊醒。
那声音断断续续,压抑得让人心碎。
我猛地坐起来,循着声音,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地板上,照亮了蜷缩在沙发角落里的小小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