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地,她会跟在我身后,用手指在地上划一下,然后举到我面前:“看看!这都是灰!你这地是怎么拖的?糊弄鬼呢?”
甚至连我的穿衣打扮,她也要横加干涉。
我刚买的一件连衣裙,还没来得及穿,就被她从衣柜里翻了出来,拿在手里抖着。
“都当妈的人了,还穿得这么花里胡哨的,想给谁看?就知道败家!我儿子挣钱容易吗?”
更过分的是,她会未经我的允许,随意翻动我的抽屉和包,美其名曰“帮你整理整理,看你乱的”。
有一次,我亲眼看见她把我放在床头柜的日记本拿在手里翻看,我冲过去抢回来,她还理直气壮。
“看看怎么了?不做亏心事,还怕人看?我这是关心你!”
我气得浑身发抖,却只能把那本日记本锁进最深的抽屉。
小雅的课外书和玩具,更是没有容身之地。
它们被公婆随意地堆在客厅的角落,像一堆无人认领的垃圾。
我给小雅新买的地球仪,第二天就被李大强拿去垫了桌脚。
小雅心疼得眼圈都红了,却只敢偷偷地看,不敢出声。
我看着女儿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旺。
我尝试过沟通,用尽了我所有的理智和耐心。
“妈,要不我们把客厅分区使用吧?这边您和爸看电视,那边留给小雅学习和玩,互不打扰,好不好?”
王秀兰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起来。
“分什么区?一家人还分你我?沈清,我看你就是心眼多!成天就想着怎么跟我们老两口划清界限!我儿子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她的声音又尖又利,像一把生锈的锯子,来回拉扯着我的神经。
我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李明身上。
那天晚上,等小雅睡着后,我把他拉到阳台。
“李明,我真的受不了了。你妈今天又翻我东西了,小雅的玩具也被他们弄坏了。这个家,我快待不下去了。”
我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疲惫和颤抖。
李明靠在栏杆上,避开我的视线,吐出一口烟圈。
“清清,我知道你委屈。可他们毕竟是老人,年纪大了,是有些地方做得不对,你就多担待担待。”
“担待?我还要怎么担待?我的隐私,女儿的空间,全都被侵占了!这不是担待,这是纵容!”
“那你想怎么样?”他终于转过头看我,脸上写满了不耐烦,“跟他们大吵一架?把他们赶出去?那像话吗?你别再惹我爸妈不高兴了行不行?我上班已经够累了!”
他的话,像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灭了我心里最后一丝火苗。
我看着他,这个我曾经深爱的男人,此刻的脸庞在月光下显得如此陌生和冷酷。
原来,在他的世界里,我的痛苦,女儿的委屈,都只是“小事”。
而他父母的“高兴”,才是维系这个家平衡的唯一砝码。
我突然觉得很可笑。
我的愤怒,我的绝望,在他眼里,都成了“不懂事”的胡搅蛮缠。
我不再说话,转身回了房间。
阳台上的烟味飘进来,呛得我眼泪直流。
那一夜,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压抑,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我牢牢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