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时，我看着小雅食不下咽的样子，心里的那根弦又被拨动了。
我夹了一筷子鱼肉放进小雅碗里，再次鼓起勇气，看向李明，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李明，小雅真的需要一个自己的房间了，你看……”
李明像是没听见，头埋在碗里，扒饭的动作快得像在逃避什么。
饭粒粘在他嘴角，显得狼狈又可笑。
王秀兰的筷子重重地磕在碗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又来了！一天到晚就惦记我们老两口这两间破屋子！沈清我告诉你，我们住在这，是给你儿子面子！别不知好歹！”
“孩子那么小，睡大屋子，万一晚上害怕怎么办？你这个当妈的，心真狠！”
她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刀刀见血。
我看向李明，他终于抬起头，眼神躲闪，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妈，清清也不是那个意思……小雅确实也……”
话没说完，就被王秀लाना一声冷笑打断：“她什么意思我还不清楚？就是嫌我们碍事了！想把我们扫地出门！”
一桌的饭菜，瞬间冷了下去。
我看着李明那张懦弱的脸，心也跟着一点点凉透。
这个家，早已不是我的家。
它是一个被强行植入的肿瘤，而我，是那个被寄生的宿主。
夜里，我哄着小雅睡觉，她的小手紧紧抓着我的衣角。
黑暗中，她用蚊子般细小的声音问：“妈妈，我是不是永远都不能有自己的房间了？我是不是不乖，所以奶奶才不喜欢我？”
我的心脏被这句话狠狠地刺穿了。
我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喉咙哽咽，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只能一遍遍地亲吻她的额头，嘴里敷衍着：“会有的，宝贝，很快就会有的。”
可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很快”，是多久。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是王秀兰起夜。
她经过我们房间门口，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发出一声夸张的冷哼。
“哼！小小年纪，心眼倒不少！真是随了她妈！”
紧接着，是她故意拔高的抱怨声：“哎哟，我这老寒腿又疼了，这房子湿气就是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住上舒坦日子……”
她的话像一把重锤，砸碎了我和女儿之间脆弱的温情。
小雅在我怀里抖了一下，把头埋得更深了。
那一刻，我心疼，我愤怒，我对我那“死”在饭桌上的丈夫失望透顶。
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觉醒。
为了我的女儿，我不能再这样忍下去了。
这个家里积攒的脓血，必须由我亲手挤破。
02
公婆的“养老院”生活，是对我精神的凌迟。
每天清晨，我被客厅里高亢的戏曲声吵醒。
王秀兰把电视音量调到最大，仿佛整个小区都是她的观众。
我和小雅被挤在餐厅的小角落里吃早餐，像两个寄人篱下的房客。
小雅想在客厅里看会儿动画片，王秀兰立刻就会把脸拉下来：“看什么看！都是些没营养的东西！有这功夫，不如去把碗刷了！”
她对我的指手画脚，更是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我做的饭菜，永远不合她的口味。
“今天这鱼又咸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口淡！”
“这青菜炒得太烂了，一点营养都没有了！你会不会做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