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她厉声呵斥的瞬间,随着她掀开盖头和因激动抬手指向苏玉的动作,她宽大的、绣着繁复金线的喜服袖口微微滑落了一截!
一道温润的光泽,毫无征兆地、刺眼地撞进了所有人的视线!
在她那截白皙的手腕上,赫然戴着一只玉镯!那镯子成色极好,水头十足,在满堂烛火下流转着柔和内敛的光华,一看便非凡品。更引人注目的是,那镯子的内侧边缘,有一道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淡黄色的沁痕,形状像是一弯小小的月牙。
苏玉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钉,死死地钉在了那只镯子上!一股冰寒刺骨的恨意猛地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几乎让她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我的镯子……”苏玉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变了调,带着一种近乎泣血的凄厉,直指林晚晴的手腕,“那是我娘临终留给我的遗物!内侧有一道天然月牙沁痕!林晚晴!你偷了我的玉佩还不够,连我娘的遗物,你也敢堂而皇之地戴在手上!冒充恩情,鸠占鹊巢,你无耻至极!”
“啊——!”有女眷失声惊呼,掩住了嘴。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林晚晴的手腕上!那只镯子,在无数道审视的目光下,仿佛骤然变得滚烫!林晚晴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下意识地就想缩回手,用宽大的袖子盖住手腕。
“不……不是……她胡说!这镯子……”她急急地想要辩解,声音却失去了刚才的底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然而,更大的变故接踵而至!
就在这针落可闻的紧绷时刻,萧彻身后侍立的一名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的侍卫长,在看清苏玉那张苍白却轮廓分明的脸庞时,如遭雷击!他猛地瞪圆了眼睛,脸上血色尽褪,几乎是失魂落魄地、完全未经思考地脱口而出:
“阿玉姑娘?!”
这三个字,不高,却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又浇下了一瓢冰水!
整个喜堂,彻底死寂!
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所有的目光,瞬间从林晚晴的手腕,移到了那侍卫长惊骇的脸上,再猛地转向萧彻!
萧彻的身体,在听到那三个字的瞬间,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他握着喜秤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出细微的“咔”声。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目光不再是看向苏玉,而是如冰锥般,死死地钉在了他身后那名跟随他出生入死多年的心腹侍卫长脸上!那眼神深不见底,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惊疑、审视和一种被触碰到禁忌核心的暴怒!
侍卫长被萧彻的目光钉在原地,额头上瞬间冒出豆大的冷汗,嘴唇哆嗦着,意识到自己闯下了弥天大祸,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剩下满眼的惊惧和懊悔。
这声失态的惊呼,无疑是一记最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林晚晴精心构筑的谎言堡垒之上!它像一个冰冷的铁证,无声地宣告着:王府里,有人认得苏玉!认得这个此刻被斥为“疯妇”的女人!
林晚晴的脸色已经不是苍白,而是透出一种死灰般的绝望。她精心维持的端庄姿态摇摇欲坠,眼神慌乱地四处扫视,如同溺水的人寻找浮木。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个更令人意想不到的声音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