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亡者之忆
江临死后，我接受了他的记忆移植。
却在翻看他手机时，发现加密相册里有个陌生女人的亲密照。
“她是谁？”我问医生。
突然，属于江临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
他躺在病床上，死死抓住我的手：“别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而此刻，移植手术室的监控画面显示：
那个陌生女人正穿着白大褂，站在我的主治医生身后微笑。
……
头痛。
那不是普通的昏沉钝痛，更像是有人在我颅骨里塞进了一块烧红的烙铁，此刻正滋滋作响地烫着我的每一根神经。每一次心跳都带起一波汹涌的眩晕，胃袋痉挛着，喉咙深处泛起浓烈的铁锈味。我费力地睁开眼皮，视野里一片混沌的白光，刺得眼球生疼。过了好一会儿，那些模糊的光晕才勉强聚焦，勾勒出无菌病房惨白冰冷的天花板轮廓。
“苏晚？苏晚？能听到我说话吗？”
声音仿佛隔着厚厚的毛玻璃传来，遥远又失真。我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到一个穿着淡蓝色无菌服的身影俯身靠近。是陈屿医生，他那双总是显得过分冷静的眼睛此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正透过护目镜紧紧盯着我。
“手…术…”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成功了，苏晚。”陈屿的声音清晰了一些，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安抚，“‘记忆织网’项目第一阶段非常顺利。江临的‘认知图谱’，已经完整地导入并锚定在你的海马体和前额叶皮层。”
江临。
这个名字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猛地扎进心脏，瞬间盖过了所有的生理性痛苦。尖锐的窒息感攫住了我。我的丈夫，江临。一个月前，一场毫无征兆的交通意外，把他从我身边永远地带走了。刹车失灵，冲下高架桥……法医报告上冰冷的铅字至今仍能灼伤我的眼睛。他留下的只有一堆冰冷的遗物，和这个被全球顶尖脑科学机构“创生科技”列为高度机密、代号“织网”的记忆移植项目。他们说，这是江临生前签署的协议，是他留给我的最后一份礼物——把他的一部分，他的记忆、他的知识、他的存在方式，以数据的形式，延续在我的意识里。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强烈的排异感？眩晕？幻视？”陈屿一边快速检查着连接在我太阳穴和头皮上的感应电极片，一边语速飞快地询问。他身后的巨大全息投影屏上，复杂的神经电流图如潮汐般起伏涌动，代表着江临的记忆数据正在我的大脑中运行、整合。屏幕上跳动着“神经映射匹配度：97.8%”的字样，旁边是江临的名字缩写“J.L.”。
“晕…很晕…”我闭了闭眼，试图压下那阵翻江倒海的恶心，“还有…感觉…很奇怪…”
一种难以言喻的“异物感”盘踞在意识深处。某些不属于我的念头碎片，带着江临特有的思维方式和微小的情绪涟漪，毫无预兆地冒出来。比如，看到陈屿手腕上那块银色腕表时，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家伙果然又换了块新表，品味还是那么浮夸。”这分明是江临私下里对陈屿的评价！这感觉，像身体里突然住进了一个熟悉的陌生人，他正透过我的眼睛安静地观察着这个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