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林满那石破天惊的午间广播,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瞬间引爆了整个云城二中。

校园论坛风暴:

热帖置顶:《爆!广播站王子林满为爱发声!清唱<追光者>力挺深陷泄题风波的理科男神!》

帖子内容:详细描述了广播事件,附带几张模糊但能辨认出林满在窗口唱歌的照片,以及一张拍摄角度明显是偷拍的、徐岩和林满在老电厂门廊下躲雨的侧影合照(两人靠得很近,林满仰头看着徐岩,徐岩侧脸线条冷硬但眼神似乎落在林满身上)。

配文(极具煽动性):“文理天花板CP在线发糖!风雨同舟!这还不磕?学霸冷面攻x温柔艺术受!锁死!”

跟帖爆炸:

>【1L】卧槽!林满牛逼!这操作太勇了!

>【5L】kswl!kswl!徐岩那个眼神!awsl!

>【15L】只有我觉得林满恋爱脑吗?泄题这种事也敢掺和?不怕一起死?

>【23L】楼上酸鸡!林满这是相信徐岩!真爱无疑了!

>【37L】(杨雨婷):“呵呵,有些人为了博眼球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广播站是这么用的?”(此条引发小范围掐架)

>【66L】只有我关心泄题到底是不是真的吗?徐神要是被冤枉也太惨了。

>【89L】管他真假,CP我先磕为敬!合照太有氛围感了!求高清原图!

这张偷拍的合照,成了“文理CP”最直接的“证据”,在论坛和私下里疯传。各种暧昧的解读和起哄甚嚣尘上,将两人推到了风口浪尖。

……

广播站的小办公室里,气氛有些压抑。杨雨婷作为高二的广播站负责人,沉着脸把一份打印出来的论坛热帖摔在桌上。

“林满,你太冲动了!”她语气带着责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你知道擅自中断既定广播,还播放未经审核的内容,后果有多严重吗?现在好了,论坛都在议论什么?广播站的声誉都被你影响了!”

林满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但语气很平静:“学姐,我知道错了,愿意接受处分。但我做的事,我不后悔。”他抬起眼,琥珀色的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徐岩是被冤枉的,我只是……不想让真正努力的人被黑暗吞没。”

杨雨婷看着他眼中的光,那是为了另一个人燃烧的光,心头一阵刺痛。她深吸一口气,语气软了点,带着试探:“你就这么相信他?为了他,前途都不要了?你知道现在外面传得多难听吗?说你们……”

“学姐,”林满打断她,声音清亮,“清者自清。我相信徐岩,也相信我自己做的事,对得起自己的心。”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广播站午间档的收听率,好像因为这个‘事故’,创了新高?”他露出一个有点狡黠又坦然的笑容。

杨雨婷被噎了一下,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温软实则执拗的学弟,一时竟无言以对。她烦躁地挥挥手:“行了行了,写份深刻检查交上来!还有,最近避避风头,别和徐岩走太近了!”最后一句,带着明显的私心。

……

放学后的篮球场,是金子阳的主场。汗水在古铜色的皮肤上流淌,肌肉贲张,每一次凶狠的抢断和暴扣都带着发泄般的力道。徐岩的出现,像一滴冷水落入了滚油。

“喂!姓徐的!”金子阳把球狠狠砸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大步走到场边,拦住了徐岩的去路。他比徐岩高了小半个头,带着球场上的压迫感,眼神锐利如刀,毫不掩饰敌意。

徐岩停下脚步,平静地看着他。周身的气场依旧冷冽,没有半分退缩。

“离林满远点!”金子阳开门见山,声音低沉带着警告,“你那些破事,别扯上他!”

徐岩没说话,只是眼神更冷了几分。

“你知道满崽为了考央美吃了多少苦吗?画画画到手指变形,文化课一点不敢落!”金子阳逼近一步,灼热的呼吸几乎喷到徐岩脸上,“你呢?你能给他什么?啊?你能替他挡那些流言蜚语?你能保他顺顺利利去北京?”

他指着徐岩,每一个字都像砸出的篮球:“你的未来是什么?是竞赛金牌!是出国留学!是光鲜亮丽的物理学家!他的未来是什么?是画笔!是颜料!是央美的录取通知书!你们根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他现在被你迷了眼,什么都敢做!午间广播?为你出头?他妈的差点被处分!”金子阳越说越气,“徐岩,我警告你,你要是真为他好,就他妈离他远点!别拿他当你那些实验里的变量!他玩不起,也输不起!”

球场上的人都停了下来,紧张地看着场边这场一触即发的对峙。一个冷峻疏离的学神,一个火爆直率的体特,为了同一个人。

徐岩静静听着金子阳的怒吼,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直到金子阳吼完,胸膛剧烈起伏着瞪着他,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球场的嘈杂:

“说完了?”

“我的路,他的路,怎么走,是我们的事。”

“至于输赢……”徐岩抬起眼,目光锐利如冰锥,直刺金子阳,“你凭什么替他定义?”

说完,他不再看金子阳瞬间铁青的脸色,绕过他,径直离开。背影挺直,像一把出鞘的、孤冷的剑。金子阳看着他的背影,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篮球架上,金属架发出痛苦的呻吟。

论坛的喧嚣,杨雨婷的告诫,金子阳的警告……像一层层无形的网,缠绕过来。而此刻,徐岩心中翻腾的,不仅仅是这些外界的压力。林满在窗口为他歌唱的身影,那双琥珀色眼睛里燃烧的孤勇,还有那句无声却震耳欲聋的“我不后悔”,比任何诋毁和警告都更猛烈地冲击着他。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那个带着速写本的少年,已经以一种无法逆转的方式,闯入了他的轨道中心,并开始产生强大的引力扰动。

他需要找到泄题的真相。不仅为了自己,更为了那个把前途押上为他发声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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