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清脆得令人心碎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店里炸开！那只摆在角落、看起来并不起眼的白底蓝花花瓶，被她手肘带倒，直直摔落在地，瞬间粉身碎骨！
时间仿佛凝固了。苏晓僵在原地，血液似乎一下子冲上头顶，又在瞬间退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冰冷的恐惧和巨大的耳鸣。她看着地上散落的瓷片，像看着自己碎裂的生活。
顾言闻声快步走了出来。他扫了一眼地上的狼藉，又看向面无人色、摇摇欲坠的苏晓，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蹲下身，捡起一块较大的碎片，指腹在断口处摩挲了一下，又对着光仔细看了看釉色和胎质。
苏晓感觉喉咙被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眼泪在眼眶里疯狂打转。
“清中期仿乾隆粉彩缠枝莲纹瓶，标价一万八千元。”顾言站起身，声音听不出喜怒，平静地陈述着事实。“虽然只是仿品，但工艺尚可，有收藏价值。”
一万八千元！这个数字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苏晓心上。她打工一年也未必能存下这么多！母亲的医药费还没着落，现在又背上这样一笔巨债……巨大的绝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住。
“我……我会赔的！顾老板，求您给我点时间……”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破碎不堪。
顾言看着她惨白的脸和强忍的泪水，沉默了几秒，才开口：“碎片清理干净，送到后面仓库。钱，尽快。”他没有多说一个字，转身又回了里间，留下苏晓独自面对一地的冰冷碎片和更加冰冷绝望的现实。
她蹲下身，机械地、一片一片地捡拾着那些锋利的瓷片，手指被划破也毫无知觉。泪水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砸落在碎片上，晕开一小片水渍。仓库在后院，需要穿过一条狭窄的走廊。她捧着一盒子碎瓷，如同捧着自己破碎的未来，脚步虚浮地走了进去。
仓库比店面更加幽暗、拥挤，堆满了各种杂物、旧家具、未清理的旧货，空气中弥漫着更浓重的灰尘味道。她找了个角落，把盒子放下，巨大的疲惫和绝望让她无力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只想就这样消失掉。
就在她万念俱灰，准备离开时，角落里一堆蒙尘的旧木箱旁，一个极其不起眼的东西，在从高窗透进来的一缕夕阳余晖下，极其微弱地闪了一下。
第二章 尘埃下的天青
那光芒微弱得如同幻觉，却像一根针，猛地刺破了苏晓眼前绝望的黑暗。她下意识地眯起眼，屏住呼吸，朝那个角落挪去。
一只碗。一只被随意丢弃在杂物堆旁、几乎被厚厚灰尘完全覆盖的旧碗。碗身粗看灰扑扑的，毫不起眼，像是乡下土窑烧出来的粗瓷。吸引她的是碗口边缘，在那层厚厚的灰垢之下，似乎隐隐透出一种……一种难以形容的、极其纯净的蓝色。
苏晓的心猛地一跳。这颜色……她见过！
她几乎是扑过去，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杂物，跪坐在那只碗前。她脱下自己并不算干净的外套袖子，鼓起腮帮子，对着碗口边缘那点可疑的蓝色，用力地、轻轻地吹去上面的浮灰。
灰尘簌簌落下。随着灰尘的拂去，那一抹被掩埋的色彩，如同拨云见月般，一点一点地展露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