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那沓电报,最上面的一封盖着北平的邮戳,日期是民国二十六年八月初九,上面只有四个字:“勿念,速离。”发报人是“明”。下面的电报越来越少,最后一封是从南京发来的,字迹潦草,写着“明远牺牲,速避”,没有署名,也没有日期。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亮得刺眼。是小王发来的照片,附带着一行字:“海哥,37号院不对劲!”
照片里,37号院的古井周围,不知何时摆满了绣花针,密密麻麻插在土里,针尖朝上,组成一个诡异的圆圈,像个陷阱。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圆圈中间放着只绣花鞋,和他手里的那只一模一样,只是这只的鞋面上,并蒂莲的花瓣像是在滴血。
“张队疯了,”小王的消息又弹了出来,“刚才突然冲进37号院,跪在井边磕头,嘴里一直念叨‘还鞋来,还鞋来’,拉都拉不住。”
窗外的风突然变大,“哐当”一声撞在窗户上,像是有人在用拳头砸。李大海猛地回头,看见穿衣镜里映出个模糊的影子——一个穿旗袍的女人,背对着他,脚上的绣花鞋正往下滴水,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他抓起桌上的剪刀,转身时,镜子里空空如也,只有他自己苍白的脸。地板上的水迹还在,只是慢慢变淡,最后消失不见,像是从未出现过。
第三章 红绳的来历
第二天一早,李大海揣着那半本日记,去了巷尾的周婆婆家。周婆婆是老街仅存的几个老人之一,今年九十岁,腿脚不利索,但脑子清楚得很。她年轻时在37号院做过帮工,是看着奶奶长大的。
周婆婆的家在“福昌里”最里头,是间低矮的平房,门口堆着些捡来的废品,却收拾得干干净净。李大海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像是在用剪刀剪什么。
“进来吧,门没锁。”周婆婆的声音隔着门传来,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沙哑。
屋里光线很暗,弥漫着股草药味。周婆婆坐在窗边的缝纫机前,戴着老花镜,手里拿着块红布,正用剪刀剪出细条。看见李大海手里的日记,她顿了顿,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该来的,总会来。”
李大海把日记递过去,她却没接,只是望着窗外的老槐树:“你奶奶是个苦命人。她十六岁嫁进顾家,男人顾明远是北平的大学生,思想进步,总说要干番大事业。可没等他们圆房,顾先生就回了北平,这一走,就没了音讯。”
“那我爷爷呢?”李大海忍不住问。他一直以为爷爷就是顾明远,直到十岁那年,听见邻居议论,说他是“拖油瓶”,爷爷是“后爹”,才知道事情不对。但不管他怎么问,爷爷都只是叹气,从不细说。
周婆婆拿起一根剪好的红布条,对着光看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