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着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内侧。粗糙的颗粒感，似乎刻着什么？他凑近灯光，眯起眼睛仔细辨认。
杯壁内缘，靠近底部的地方，四个细小的凹痕，像是用最精密的激光蚀刻上去的：
**效率至上。**
字体方正，笔画锐利，透着一股冰冷、不容置疑的命令感。这四个字像有魔力，瞬间攫住了陈默的目光。效率至上……这不正是他此刻、乃至过去无数个日夜，被钉在工位上，像一头拉磨的驴般不断转圈所追逐的唯一目标吗？为了项目上线，为了KPI，为了那点微薄的、可能存在的晋升机会……他早已忘了多久没有按时下班，多久没有好好陪女儿彤彤吃一顿饭，多久没有和妻子李薇心平气和地说上几句话。
疲惫如同沉重的潮水，又一次凶猛地拍打过来，几乎将他淹没。他看着桌上那个积满陈年污垢的老杯子，再看看手中这个崭新、冰冷、仿佛蕴含着某种未知力量的黑色马克杯。鬼使神差地，他拿起杯子，走向茶水间。
热水注入杯口，一股浓郁的、他从未闻过的咖啡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带着一丝奇异的、类似金属的冷冽感。这香气霸道地驱散了空气里原本陈腐的咖啡渣味道，甚至让他昏沉的大脑都为之一振。陈默低头啜饮了一口。
滚烫的液体滑过喉咙，没有寻常咖啡的酸涩或焦苦，只有一种奇特的、近乎纯净的醇厚。一股细微的电流感，或者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清醒感，倏地从胃部窜起，直冲头顶。熬夜带来的沉重眼皮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撑开，混沌的思维瞬间变得像被水洗过一般清晰锐利。
他端着杯子回到工位。屏幕上的代码，那些刚刚还像一团乱麻、让他无从下手的逻辑结构，此刻竟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条理清晰地铺陈在眼前。思路从未如此顺畅，指尖在键盘上的跳跃也从未如此精准、迅捷。噼里啪啦的敲击声密集得如同骤雨，一行行代码流畅地从指端倾泻而出。困扰他大半夜的算法瓶颈，竟然在短短半个小时内被彻底打通！
陈默难以置信地看着屏幕上运行通过的测试结果，又低头看看手中那杯散发着奇异香气的黑色液体。效率至上……它真的做到了？一种混合着狂喜和隐隐不安的情绪攫住了他。狂喜于这近乎神迹般的生产力提升，不安于这力量来得如此诡异，如此……不真实。
他甩甩头，试图驱散那丝疑虑。也许是公司哪个新产品的内测？或者行政部搞的什么提升员工效率的新福利？虽然方式神秘了点，但结果……他太需要了！项目死线像悬在头顶的铡刀，他别无选择。
陈默毫不犹豫地倒掉了自己那个旧马克杯里冰冷的残渣。那个陪伴他三年、布满岁月痕迹的老伙计，被随手塞进了抽屉最深处，发出沉闷的碰撞声。哑光黑的杯子，稳稳地占据了他工位最显眼的位置，像一个沉默而强大的新主宰。
日子在咖啡因和代码的洪流中飞逝。哑光黑的杯子成了陈默绝对的工作伴侣。他严格遵循着一种近乎仪式般的流程：当困意袭来，效率下降，便是“续杯”的信号。无论白天黑夜，他只需拿着杯子走向茶水间，接满滚烫的开水——那奇异的、带着金属冷冽感的浓郁咖啡香气便会自动升腾而起。每一次啜饮，都像给疲惫的引擎注入高纯度的燃料，思维瞬间被点燃，进入一种高速运转、不知疲倦的超频状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