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代价，在一个深夜，以一种极具冲击力的方式，血淋淋地摊开在他面前。
又是一个死线前夕的凌晨。办公室只剩下他敲击键盘的单调回响和机箱风扇的嗡鸣。连续几天的“超频”运转，他的大脑像一块过热的CPU，发出危险的警报。偏头痛的余威还在颅骨内隐隐作祟。他机械地拿起那个沉甸甸的黑色马克杯，走向茶水间。
滚烫的开水注入杯口，浓郁的、带着金属气息的咖啡香再次升腾。陈默端着杯子回来，习惯性地抿了一口。那熟悉的电流感再次涌起，驱散了部分疲惫和钝痛。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到屏幕上那堆复杂的核心算法上。一行行代码在指尖流淌。
突然，他的手指僵住了。
光标停留在一段他刚刚优化过的关键函数里。就在几行逻辑清晰的代码中间，极其突兀地夹杂着一行注释：
`// 救救我！陈默！它在偷走一切！快扔掉杯子！`
字体是刺目的红色，在冷色调的代码编辑器中，像一道撕裂的伤口，又像一声凄厉的尖叫。
陈默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头皮炸开！他猛地向后一仰，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噪音。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谁写的？！
他死死盯着那行血红的字。注释的语法完全正确，是他自己常用的风格！但内容……“救救我！陈默！”——这是他自己在向自己求救？！“它在偷走一切！”——它？是指这个杯子？“快扔掉杯子！”……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攫住了他。他猛地抓起桌上的黑色马克杯，杯壁冰冷的触感此刻却像烙铁般灼烫。他想把它狠狠摔在地上，砸个粉碎！但就在手臂扬起的瞬间，一股强大的、无形的阻力凭空出现，像冰冷的铁箍死死勒住了他的手腕！同时，太阳穴传来一阵熟悉的、熟悉的剧痛，那金属摩擦般的嗡鸣声骤然放大，冲击着他的耳膜和意识！
“呃啊！”陈默痛哼一声，杯子脱手掉落，却没有摔碎，而是稳稳地、甚至可以说是轻柔地，落回了桌面。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衬衫。他大口喘着气，惊魂未定地看着那个静静立在桌上的黑色杯子。它像一个沉默的恶魔，散发着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压。刚才那股阻止他摔杯的力量是什么？是幻觉？还是……这东西本身的力量？
他颤抖着伸出手，重新握住杯子。冰冷，沉重。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指颤抖着点开版本控制软件，找到这段代码的修改记录。记录清晰显示：这段代码，包括那行血红的求救注释，是在三天前的凌晨两点四十七分，由他的个人账号提交的。
三天前……他拼命回忆。三天前的凌晨，他在做什么？记忆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沾满油污的毛玻璃，一片模糊浑浊。他只记得那晚似乎特别累，头痛欲裂，喝了很多杯……然后呢？一片空白。
冷汗顺着鬓角滑落。自己写的？在自己意识不清的时候？写下向自己求救的话？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杯子就在眼前，像一个黑洞，正源源不断地吞噬着他的一切。他需要证据，需要证明自己不是疯了！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划过他混乱的脑海——监控！茶水间外面走廊的监控探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