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接近凌晨三点。整层楼死寂无声,只有应急通道指示灯散发着幽幽的绿光。陈默像做贼一样,心脏狂跳,蹑手蹑脚地摸向位于楼层另一端的IT监控室。他利用一个早已遗忘在角落的管理员权限漏洞,像幽灵般无声无息地潜入了系统。冰凉的鼠标握在手里,却止不住地颤抖。他调出茶水间外走廊的监控画面,时间轴快速回滚,锁定在三天前的凌晨两点到三点之间——那段他自己也记不清、却提交了诡异求救代码的时间。
屏幕上的画面是黑白的,颗粒感很重,带着一种冰冷的真实感。时间戳显示:凌晨两点四十三分。画面中,茶水间的门被推开。
一个人影走了出来。
是“他”。陈默自己。
监控画面里的“陈默”,动作僵硬得如同提线木偶。他微微低着头,眼神空洞地直视着前方,瞳孔在黑白画面中呈现出两个毫无生气的黑洞。他走路的姿势极其怪异,双腿关节似乎不会打弯,以一种机械的、近乎平移的方式,一步一步地挪动着。手里,紧紧握着那个哑光黑的马克杯。
“他”没有走向自己的工位,而是径直走向走廊尽头那片没有安装任何工位、只有巨大承重柱和阴影的角落。那片区域,即使在白天,光线也异常昏暗,此刻在监控镜头下,更是被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所吞噬。
陈默的呼吸骤然停止,死死盯着屏幕,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只见画面中的“他”,在距离那片阴影边缘还有两三步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在陈默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他”动作僵硬却又无比精准地,将手中那个黑色的马克杯倾斜。
杯子里残余的、深色的液体,被“他”平稳地、匀速地倒在了地上。深色的液体在冰冷的地砖上迅速洇开一片不规则的深色污迹。
倒空了。
紧接着,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个“陈默”保持着倾倒完毕的姿势,手臂平直地向前伸出,将空杯子递向了那片浓郁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黑暗角落。
仿佛……在递给某个藏身于阴影中的存在。
时间在那一刻凝固了。监控画面里,“他”像一尊凝固的雕塑,手臂平举,空杯悬在黑暗边缘。屏幕外的陈默,血液冻结,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
然后,画面中的“他”手臂极其缓慢地收了回来。空杯子被重新握在手中。接着,“他”如同一个完成了指令的机器人,僵硬地转过身,迈着那种毫无生气的、关节不弯的步子,一步步走回茶水间方向,消失在监控画面之外。
监控室内,只有主机风扇低沉单调的嗡鸣,以及陈默自己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后背,黏腻冰冷。他瘫坐在椅子上,浑身脱力,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精神堤坝。
那个倒掉咖啡、把空杯递给阴影的人……是谁?是他自己吗?可那动作,那神态……那绝不是一个活人!那是被操控的傀儡!那片阴影里……有什么东西?它在等待什么?续杯?它要的“杯”,是什么?
无数恐怖的猜想在脑海中翻腾、炸裂。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像逃离瘟疫源头一样冲出了监控室。冰冷的走廊空气也无法冷却他内心的灼热恐惧。他跌跌撞撞地冲回自己的工位,一把抓起那个此刻显得无比邪恶的黑色马克杯!冰冷沉重的触感传来,却像握着一条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