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沿着街道慢慢走,她讲起学诗时的趣事,我听着,偶尔插句嘴,像极了从前那些没猜忌、没隐瞒的日子。走到路口,她突然停下:“老贤,我写了首关于你的诗。”说着从包里掏出纸条,递过来时指尖轻轻颤抖。
我展开,字迹清瘦:“你是檐角漏下的雨 / 湿了我满心期许 / 等天晴时 / 潮湿的心事发了霉 / 而你 / 早没了踪迹。”读罢,眼眶突然发涩,我望着她泛红的眼尾,终于鼓起勇气:“能不能,给我个重新开始的机会?这次,我把心腾干净了。”
她没立刻回答,转身望着街角昏黄的路灯。晚风掀起她的发丝,也掀动我悬着的心。良久,她轻声说:“明天,来我常去的图书馆吧,我想再看看你的决心。”
那晚我失眠了,把自己从前和前任的合照、聊天记录全删了,清空社交平台里关于过去的痕迹,像在给自己做场手术,把那些残留的、会伤害小蜜的过去,彻底剜去。天蒙蒙亮时,我盯着镜子里眼底泛青的自己,突然笑了,原来为了爱一个人,真的能把自己剖得鲜血淋漓,再重新拼凑。
图书馆里,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木质书桌上。小蜜坐在老位置,膝头摊着诗集,见我来,眼神里有微光。我在她对面坐下,从包里掏出这些天写的“忏悔信”,其实是日记,记录着我怎么认清心意、怎么和过去告别的过程。她翻看着,睫毛在脸上投下颤动的阴影。
“这些天,我想了很多。”她合上书,指尖停在某页:“爱像镜子,蒙了尘,再怎么擦,也会有痕迹。可如果有人愿意一直擦,一直护着它干净。”她抬眼望我,眸子里有我渴望的温柔,“或许,能试试重新开始?但这次,你要答应我,别再让镜子蒙尘。”
我忙不迭点头,指节都泛白:“我答应,这次一定把心护得干干净净,只装你。”她笑了,眼尾那抹红像春日海棠,美得让人心颤。那天我们在图书馆泡了一下午,她给我讲诗里的意象,我给她讲这些天的改变,窗外的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为我们的故事鼓掌。
可好景不长,前任突然杀了个回马枪。那天我正和小蜜在商场挑情侣对戒,前任的电话打个不停。我掐了几次,她直接找到专柜,红着眼眶说“离不开我”。小蜜站在旁,脸色煞白,我忙把前任拉到角落:“我说得很清楚,我们回不去了。”前任却哭倒在我肩头,这一幕,恰好被转身的小蜜看见。
小蜜转身就跑,我推开前任去追,可人群里哪还有她的影子?手机在掌心震动,是小蜜发来的消息:“原来镜子的尘,不是想擦就能擦干净的。老贤,我累了。”我站在人来人往的商场中央,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之后我找遍了她常去的地方,却再也没见到她。朋友说她请了长假,可能出去散心了。我守在她小区楼下,从清晨到深夜,露水打湿衣角,可那扇窗始终没亮灯。
冬至那天,我收到个匿名包裹,打开是本诗集,扉页夹着小蜜的字迹:“爱如镜,蒙尘易,净尘难。我以为你是例外,最后却成了我的劫。老贤,祝你余生,能找到那个让你心无尘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