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恐惧混合着一种荒谬绝伦的眩晕感,瞬间将我击垮!我双腿一软,差点从天桥湿滑的台阶上滚落下去!我死死抓住旁边冰冷、锈蚀的铁栏杆,指甲几乎要嵌进腐朽的铁锈里,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冰冷的雨水混合着滚烫的冷汗,顺着脸颊疯狂流淌。
不是真的……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是压力太大产生的幻觉……是噩梦还没醒……我用力掐着自己的胳膊,尖锐的疼痛传来,却丝毫无法驱散眼前这令人绝望的真实景象。那破败的街道,那歪斜的房屋,那如同墓碑般矗立的钟楼……每一个细节,都与我噩梦中反复出现的地狱景象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一起!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从心底最深、最黑暗的角落,如同黑色的藤蔓般疯狂滋生、蔓延,死死缠绕住我的心脏。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脚跟撞在身后腐朽的木台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目光却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钉在远处那座沉默的钟楼上。
在噩梦里,那座钟楼总是最清晰、最令人心悸的存在。它巨大而沉默,像一只蹲伏在灰雾深处的怪兽。钟盘上的指针……永远、永远地……
我眯起被雨水模糊的眼睛,竭力穿透雨幕和黑暗,看向钟楼顶端那模糊的钟盘。
暗色的钟面,如同凝固的血污。两根细细的指针,在昏暗中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一根指向下方,笔直向下。
另一根……倾斜着,指向……七点过一点的位置。
我的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一股无法形容的寒意瞬间吞噬了全身!
七点十七分!
永远停在七点十七分!
和梦里……一模一样!
“轰——!”
一声巨响并非来自外界,而是在我的颅腔内猛然炸开!那些被我刻意遗忘、深深掩埋在记忆最底层、如同地狱熔岩般滚烫而恐怖的碎片,在这一刻,被眼前这凝固的钟面时间,狠狠地、粗暴地撬开了封印!
尘封的闸门被轰然冲垮!记忆的洪流裹挟着尖锐的碎片、灼人的火光、刺耳的金属撕裂声、还有……无数绝望的哭喊尖叫,瞬间将我淹没!巨大的痛苦如同实质的重锤砸在头上,我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冰冷的雨水和泥泞瞬间糊满了脸颊和口鼻,窒息感紧随而至!
“呃啊……” 一声痛苦的呻吟从喉咙深处挤出。我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撑起上半身,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嘴里的泥水。冰冷的泥浆贴在脸上、手上,刺骨的寒意却丝毫无法冷却颅腔内那翻江倒海的剧痛和混乱。
跑!
一个念头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烫穿了所有的混乱和痛苦!
离开这里!离开这座该死的钟楼!离开这条噩梦般的街道!离开这个……这个活见鬼的暮溪镇!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我甚至顾不上擦掉脸上的泥水,手脚并用地从泥泞里爬起来,像个醉汉一样跌跌撞撞地向前冲去!冰冷的雨水疯狂地抽打在脸上、身上,脚下的泥路湿滑无比,每一步都像是在溜冰。我深一脚浅一脚,鞋子陷进泥里又拔出来,发出“噗嗤、噗嗤”的粘腻声响。恐惧如同实质的鞭子抽打着我的后背,我不敢回头,不敢停留,只是拼命地向前跑,朝着记忆中噩梦里小镇出口的方向——那条似乎永远跑不到尽头的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