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娃娃,优雅地向他所在的方向走了两步。
然后,她的动作瞬间凝固了全场所有人的呼吸。
那只托在娃娃腰线位置的手,慢慢地、刻意地向下移动了几寸。
修长白皙的手指张开,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亲密、甚至带点狎昵的意味,完完全全地覆在了娃娃那条穿着丝绸小裙的、仿真的大腿外侧。
并且,不动了。
她抱着娃娃,身体微侧,看向站在主桌旁、气息不稳、脸色铁青的男人,清晰而温柔的声线透过死寂的空气传开,每一个字都清晰得像在敲击寒冰:
“做什么?”她轻笑出声,指尖故意在那硅胶大腿上轻轻揉了一下,“当然是测试我家娃娃啊。”
主桌上名贵的骨瓷餐盘边缘泛着冰冷的光泽,餐点纹丝未动。
谢砚寒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那三个字:“散、会。”
后面两个字被他用仅存的一点理智硬生生咽了回去。
散谁?宴会还没开始多久,主办方就在旁边。
助理的脊梁骨瞬间冒出一层冷汗,几乎是凭借着身体本能冲了上去。
“谢总……”他压低声音,几乎是在耳语,“您是不是不太舒服?要不要……”
他甚至不敢多看一眼主桌位上那些同样惊愕的面孔,只敢用眼角的余光飞快扫过旁边几位地位举足轻重的大佬——他们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错愕变成了复杂难辨的审视。
谢砚寒抬手,手背的青筋虬结得更加明显,他猛地一挥,阻止了助理搀扶的动作,也拂开了所有窥探的视线。
力道之大,让助理的手臂都被震得发麻。他死死抿着唇,下颌骨的线条绷得如同刀削斧凿。
会场里弥漫的香水味、香槟的气泡感、还有那些黏稠的目光,全都化作令人窒息的浑浊巨浪,死死压在他的胸口,撕扯着他濒临崩溃的神经。
他必须离开这里。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就在他僵硬地准备转身,抬脚欲走的瞬间——
林初夏动了。
她没有回答他那句石破天惊的“你在做什么”。她抱着那只招灾惹祸的娃娃,姿态从容得如同抱着一个稀世珍宝。
众目睽睽之下,在数百道足以将人洞穿的目光注视中,她一步步向他走了过来。
她的珍珠灰礼服裙摆随着脚步在地毯上流淌出柔和的微光。
她走得那么慢,每一步都像精心丈量过的优雅舞步。
脸上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纯洁得刺眼的笑意。
终于,她在距离他不到两步的地方站定。
距离近得她能看清他额头细密的汗珠沿着鬓角缓慢滑落,能感受到从他身上辐射出来的剧烈怒火和被狠狠羞辱后的滔天难堪。
无数镜头、无数眼睛,瞬间聚焦在这个极其狭小的区域,空气被压缩成粘稠的固体。
林初夏微微抬起了下巴,露出了颈线流畅优雅的弧度。
她看着谢砚寒的眼睛,那双深潭此刻卷动着能绞碎一切的漩涡。
她清晰地启唇,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离得最近的几个人听得分明:
“抱我吧,老公。”
她的声音柔软得不可思议,像情人枕边的呓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仿佛被吓到后的微颤尾音。
“这里……我好难受。”她的眼睫微微扑扇了一下,似乎有晶莹的水光在暖昧的灯光下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