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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爷家的院子里已经聚了些人，大多是村里的老邻居，穿着深色的衣服，坐在院子角落的小马扎上，低声说着话。看见林薇进来，二堂叔和二堂婶赶紧迎上来。
二堂叔穿了件不合身的旧西装，领带歪歪扭扭地挂在脖子上，领口还沾着一点没洗干净的油渍；二堂婶的眼圈红红的，脸上抹了点粉，却没遮住眼角的细纹，手里还攥着块皱巴巴的白手帕。
“薇啊，可算来了，路上累坏了吧？”二堂婶拉着林薇的手，手心有点凉，力道却大得有些反常。
可当林薇说“收到您和二堂叔的信，我连夜请了假，早上就赶过来了”，两人的表情都顿了顿——二堂叔原本要去擦桌子的手停在半空，二堂婶嘴角的悲伤淡了些，眼神闪了闪，像是没想到她真的是因为信才来的，又像是在隐瞒什么。
旁边的表姐站在门框边，穿着一身黑衣，手里攥着块白手帕，指节都捏得发白。
她看见林薇，嘴唇动了动，眼神里藏着焦急，像是有话要说，可最终还是低下头，声音细得像蚊子叫：“薇妹，你坐了这么久的车，肯定累了，我带你去房间歇会儿。”
林薇心里掠过一丝疑惑——二堂叔夫妇的反应太奇怪了，表姐也像是有心事，可眼下不是追问的时候，她点了点头，跟着表姐往院子里的偏房走。
那是大爷爷以前住的房间，炕还在，铺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褥子，上面叠着一床打了补丁的薄被。墙角堆着几个旧木箱，上面落了层薄灰，箱子上还贴着几十年前的年画，画里的胖娃娃颜色都褪得差不多了。
房间里的那股奇怪香味更浓了些，像是从炕边的一个旧香炉里飘出来的——香炉里插着几根没烧完的线香，烟丝细细的，绕着房梁飘。
晚饭时，院子里摆了两张矮桌，村民们坐在一起吃饭，菜大多是素菜，只有一盘炒鸡蛋。
林薇看着堂屋中央盖着白布的棺木，心里不是滋味，放下筷子说：“二堂叔，今晚我留下来守夜吧，大爷爷以前疼我，我陪他最后几晚。”
二堂叔却立刻摆了摆手，放下碗，硬把她往房间推：“你这孩子，怎么不懂事？你坐了一天车，身子虚，守夜熬不住。听话，快去睡，有我和你堂婶，还有村里的老邻居呢。”
他的力道很大，林薇被推得踉跄了一下，想再说什么，二堂婶也过来劝：“是啊薇，你好好休息，明天还得跟着去山上选墓地呢。”
林薇拗不过，只好回房躺下。炕很硬，被褥带着一股潮气，贴在身上不舒服。她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的风声、院子里村民的低语声，还有远处传来的狗叫声，都清晰地钻进耳朵里。
迷迷糊糊间，她好像听见窗户外传来“砰砰”的声音，像是有人用手指敲窗框，一下一下，节奏很慢，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可实在太累了，眼皮重得像灌了铅，她打了个哈欠，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天已经亮了。林薇揉着发沉的脑袋走出房间，院子里已经有人在忙活，有的在烧纸钱，有的在收拾桌子。
她看见几个村民站在院子角落，凑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看见她过来，立刻闭了嘴，眼神躲闪着，纷纷转过头去，有的假装整理衣服，有的往堂屋走，很快就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