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师…怎么办？”身边一个负责维持的汉子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脸色惨白如纸。
怎么办？能怎么办？我拿什么对抗这钢铁的洪流？靠这口只会出粥的瓮？靠这些饿得站不稳、手无寸铁的流民？
那军官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轻蔑，手臂猛地挥下！
“弩！”
军阵后方，一片令人牙酸的机括绞紧声密集响起！前排士兵齐刷刷半蹲，一面面巨大的橹盾轰然砸地。
瞬间组成一道冰冷的钢铁堤坝。堤坝的缝隙中，一支支闪烁着幽冷寒光的弩矢探出头来，密密麻麻，如同毒蛇的獠牙，锁定了这片手无寸铁、拥挤不堪的黑色海洋！
死神的弓弦，已然绷紧到了极限！空气凝固得如同铁块！
“放——”
“跟他们拼了！！！”
一个炸雷般的咆哮，并非来自军官，而是从我身边骤然爆发！是那个最早喝过粥、一直护卫在瓮边的粗壮汉子！
他双目赤红，脖子上青筋暴起如同虬龙，脸上没有丝毫对死亡的恐惧，只有一种被逼到绝境、彻底点燃的疯狂！
那疯狂中，竟燃烧着一丝诡异的、近乎神圣的狂热！他猛地弯腰，从泥地里抄起一块拳头大的硬土坷垃！
“仙师赐粥！活命之恩！今天就是死，也要溅他们一身血！”他嘶吼着，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土块朝着那冰冷的钢铁堤坝狠狠砸去！
这声嘶吼，这决绝的动作，如同火星溅入了滚沸的油锅！
“护住仙师！护住粥瓮！”
“苍天无眼！逼我们死！”
“喝过仙粥的！跟他们拼了！”
积压的恐惧、绝望、长久以来被践踏的屈辱，在这一刻，被那汉子点燃的疯狂所引爆！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喷发！没有武器？
地上有的是石头、土块、甚至折断的树枝！没有甲胄？褴褛的衣衫下是饿得只剩骨架却因狂怒而绷紧的身躯！
第一块土坷垃砸在冰冷的橹盾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碎成粉末。
紧接着，是第二块！第三块！十块！百块！千块！
雨点般的土石，夹杂着绝望的怒吼，从黑色的、汹涌的人潮中泼洒而出，砸向那片钢铁丛林！叮叮当当，如同冰雹敲打铁皮屋顶！这
攻击是如此原始，如此可笑，在精良的军械面前如同儿戏。
然而，那军官眼中最初的轻蔑，却在瞬间凝固，继而化为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看到了什么？
那些扔出土石的饥民，那些冲在最前面、瘦骨嶙峋的身影…他们的眼睛！
无数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此刻竟燃烧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光芒！那不是绝望，不是疯狂，而是一种近乎纯粹的能量
“妖…妖术！”军官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无法抑制的颤抖。
“顶住！顶……”他的命令被彻底淹没。
黑色的潮水，彻底疯了！
没有阵型，没有章法，只有最原始、最野蛮、被那幽蓝火焰驱动的冲锋！
前面的人被弩箭射穿，被长戟捅倒，后面的踩着同伴温热的尸体和流淌的鲜血，如同不知疼痛的傀儡，继续嘶吼着扑上去！
他们用枯瘦的身体去撞击冰冷的橹盾，用牙齿去撕咬士兵裸露的皮肉，用指甲去抠挖甲胄的缝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