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林晚,别挑战我的底线。”他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冰凌,死死钉在我的眼睛里,“也别以为,用这种手段,就能改变什么。”

“手段?”我像是听到了世上最荒谬的笑话,喉咙里发出一声破碎的、不成调的嗤笑,身体因为剧痛和情绪的剧烈冲击而晃了晃,几乎站立不住,只能更用力地抓住身后冰凉的墙壁,指甲在光滑的墙面上刮出刺耳的声音,“沈聿珩,在你眼里,我林晚就是这种人?用一个死去的孩子……来威胁你?”

我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在冰冷的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不是因为软弱,而是因为那深入骨髓的悲凉和荒谬。“我告诉你……这个孩子,他根本就不该来!他来的不是时候!他……”

小腹深处传来一阵猛烈的、几乎要将我撕裂的绞痛,像有无数根钢针在里面疯狂搅动。后面的话被硬生生地堵在了喉咙里,化作一声痛苦的闷哼。眼前阵阵发黑,金星乱冒,世界开始旋转扭曲。

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被抽空,我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整个人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直直地向冰冷坚硬的地面栽倒下去!

意识模糊的最后一瞬,我似乎看到沈聿珩那张冰封的脸上,掠过一丝极其短暂、快得无法捕捉的惊愕。他那只捏着病历单的手,似乎下意识地、极其轻微地向前伸了一下,像是要去抓什么。

但下一秒,我的世界,彻底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黑暗粘稠得如同深海,意识在其中沉浮,只有小腹深处那持续不断的、被钝器反复碾磨般的剧痛,是唯一清晰的锚点。它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紧紧缠绕着我的神经,每一次绞紧,都带来一阵濒死的窒息感。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永恒。感官开始艰难地复苏,最先涌入的是声音。

“……急性出血……宫腔残留……必须马上清宫……”

“……血压太低……准备血浆……”

“……家属!谁是家属?手术同意书……”

声音忽远忽近,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水幕,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权威感,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进我混沌的意识。

家属?

这两个字像淬了毒的针,刺破了我试图沉沦的黑暗。心脏猛地一缩,带来一阵尖锐的抽痛。

哪里还有家属?我的“家属”,刚刚在民政局的大厅里,用五百万买断了我最后一丝幻想,也买断了他亲生骨肉存在的证明。

一股巨大的悲凉和荒谬感攫住了我,比身体的疼痛更甚。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冰冷、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穿透了那层模糊的水幕,清晰地、不容置疑地响起,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压迫感:

“我是。”

是沈聿珩。

他竟然跟来了?他居然承认了“家属”的身份?

这个认知像一道强光,猛地劈开我意识中的黑暗,却又带来更深的迷茫和刺痛。他不是恨不得立刻和我撇清关系吗?他不是用那种看垃圾的眼神质疑我腹中孩子的来历吗?现在,他站在这里,以“家属”的身份,又是为了什么?怜悯?施舍?还是为了确保这场“交易”能干净利落地完成,不留下任何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