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即将被推入手术室那扇冰冷厚重的自动门时,眼角的余光,穿过晃动的人影和刺目的光线,猛地捕捉到——
走廊尽头,那个刚刚离开不久的、穿着深色西装的金丝眼镜助理,正拿着手机,脸色凝重而急促地对着电话说着什么。他的目光,越过混乱的人群,精准地、锐利地投向我这里,落在我死死护在怀中的位置!那眼神,不再是之前的平静或职业性的怜悯,而是充满了震惊和一种……大事不妙的焦急!
他在看什么?文件袋?还是……我怀里的血?
他在给谁打电话?沈聿珩?!
这个念头像一道强电流,狠狠击中了我!沈聿珩!他知道了!他知道我拿到了文件袋!他知道我发现了那张验孕单!
助理对着电话飞快地说了一句什么,然后猛地挂断电话,朝着我这边疾步冲了过来!他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紧张和一种必须阻止什么的决绝!
他想干什么?抢走文件袋?!
巨大的危机感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愤怒,如同回光返照般,猛地注入我残破的身体!就在助理的手即将触碰到移动担架床边缘、即将够到我怀中那个染血的米白色文件袋的瞬间——
我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积聚了所有的不甘、愤怒和深入骨髓的恨意,朝着那个助理,朝着这冰冷残酷的世界,发出了最后一声嘶哑的、如同泣血般的质问:
“沈聿珩——!!!” 声音破碎,却带着穿透一切的力量,在混乱嘈杂的走廊里炸开: “我爸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狂奔而来的助理脚步猛地刹住,脸上血色尽褪,震惊无比地瞪着我,像是听到了什么最恐怖的诅咒!
推着担架床的医护人员动作也瞬间僵住,愕然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我惨白扭曲的脸上。
走廊里其他零星的人,也都停下了脚步,惊疑不定地望过来。
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只有仪器疯狂的警报声,还在不知疲倦地嘶鸣着,像一首绝望的哀乐。
助理的脸色由震惊迅速转为一种极度的阴沉和严厉,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随即被一种更强硬的冰冷取代。他不再试图靠近,而是迅速后退一步,对着旁边的医护人员,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带着命令口吻的声音低吼道:
“快!推进去!她在胡言乱语!失血过多导致意识混乱了!立刻手术!”
“可是……” 一个年轻的护士似乎想说什么。 “没有可是!”助理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上位者的威压,眼神锐利如刀,“救人要紧!沈总交代了,不惜一切代价!其他事情,等手术结束再说!快!”
他的目光,像冰冷的铁钳,死死地锁住推床的医护人员,带着无声的威胁。
医护人员被他的气势所慑,不敢再犹豫,立刻加快了动作。担架床再次被推动,朝着那扇象征着未知和冰冷器械的手术室大门急速滑去。
助理站在原地,脸色铁青,目光紧紧追随着移动的担架床,落在我那张被冷汗、泪水和血迹糊满的脸上,落在我死死护在胸前、沾满鲜血的文件袋上。他的眼神极其复杂,有惊怒,有忌惮,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