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鱼掉在泥土里,沾了好多灰。我蹲下去,捡起来,吹了吹,塞进嘴里。有点苦,还有土腥味。
吃完饭,大哥让我洗碗。碗上的油很重,我用草木灰擦,擦了半天还是滑的。大哥在旁边看着,突然把一碗水泼在我身上。
“洗不干净,别洗了。”他笑着说,二哥和三哥也跟着笑。
我浑身湿透了,风一吹,冷得发抖。我不敢哭,一哭,他们会打得更厉害。
有一天,我爹从镇上带回来一块花布。他把布递给大哥:“给你妹妹做件新衣服。”
我听见了,心里很高兴。这是我爹第一次说要给我做衣服。
大哥接过布,转身就扔进了灶膛。火苗一下子窜起来,把花布烧得干干净净。
“做什么做,浪费布。”大哥说。
我爹皱了皱眉,没说话。我站在旁边,看着灰烬,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敢掉下来。
夏天,天很热。晚上,二哥说他睡不着,想喝水。他让我去井边舀水。
井在院子最里面,没有灯。我摸着黑走过去,井绳很粗,我拉不动。
“拉不动。”我喊。
二哥骂:“没用的东西,过来。”
我走回去,他把一碗辣椒水递给我:“喝了这个,就有力气了。”
那碗水是红的,看着就辣。我说:“我不喝。”
三哥按住我的胳膊,二哥捏住我的鼻子。我张着嘴,辣椒水灌了进去。
嘴里像着了火,烧得我直跺脚。喉咙里更疼,像有针在扎。我想去找水喝,二哥把水缸锁上了。
“让你不听话。”他笑着说。
我蹲在地上,咳得眼泪直流。我爹在屋里翻了个身,没出来。
夜里,我渴得厉害,偷偷跑到井边,用手捧起井边的积水喝。水是咸的,还有泥味,可是比辣椒水好。
秋天,收玉米的时候,我爹让大哥二哥三哥去地里帮忙。他看我闲着,就让我去捡掉在地上的玉米。
地里的玉米杆很高,把太阳都挡住了。我弯着腰,一个一个捡。大哥他们在地头坐着,吃着我爹给的烙饼。
“丫头,过来。”大哥喊我。
我跑过去,以为他要给我吃的。他把一个没成熟的青玉米塞给我:“吃这个。”
青玉米又硬又涩,我咬不动。大哥他们笑得前仰后合。
傍晚,我肚子疼得厉害,蹲在地上站不起来。我爹走过来,踢了我一脚:“装什么死,赶紧回家。”
我忍着疼,跟在后面。回到家,我趴在床上,不敢出声。夜里,我拉了肚子,拉在裤子里。
三哥闻到味,叫醒了大哥二哥。
“快看,她拉裤子了!”三哥的声音很大。
大哥拿了一根细竹条,抽在我腿上:“脏死了,滚出去!”
他们把我推出屋,关上门。院子里很黑,风刮得玉米叶沙沙响。我蹲在墙角,抱着膝盖,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
天亮的时候,我爹开门看见我,没说话,转身去了灶房。大哥他们出来,看见我,又开始笑。
“不要脸,这么大了还拉裤子。”二哥说。
我站起来,腿麻得厉害。裤子上的脏东西已经干了,硬邦邦的。我想去洗,可是井边有人,是隔壁的王婶。
王婶看见我,皱着眉:“这孩子,怎么弄成这样。”
我低下头,跑回屋里,换上干净点的裤子。那条脏裤子被大哥扔进了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