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一步。
我忍着脚踝的剧痛,赤脚踩上那微小到几乎无法借力的凸点,身体紧贴着冰冷湿滑的墙壁,像一只壁虎般开始向上攀爬。每一次移动,都牵动着脱臼的脚踝,带来撕裂般的痛楚,汗水混合着石壁上的湿滑水汽,不断流入眼睛。手臂上的镣铐沉重地拖拽着,每一次向上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指尖摸索着石壁的缝隙和微小的凸起,寻找着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
黑暗中,全凭记忆和触觉。呼吸粗重如风箱,肌肉因过度紧张和疼痛而剧烈颤抖。时间仿佛凝固,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一点,又一点……不知攀爬了多久,当指尖终于触碰到穹顶那冰冷粗糙的岩石时,一股巨大的疲惫和微弱的狂喜几乎将我击倒。
就是这里!穹顶西北角!我小心翼翼地摸索着,指尖掠过冰冷的石壁。找到了!一个碗口大小的孔洞,边缘粗糙,向内延伸。然而,指尖探入,只深入了不到半尺,就触碰到了坚硬、冰冷、带着新凿痕迹的阻隔——封死的巨石!阿石的消息是真的!
希望并未破灭。我摸索着从腰间一个极其隐蔽的破布缝隙里,取出阿石传递进来的那块边缘锋利的黑曜石碎片。深吸一口气,开始对准封堵的石块边缘,用尽全身力气,一下,又一下地凿击!
“笃!笃!笃!”
声音在死寂的牢房和狭窄的通风孔道内显得异常沉闷,但在我的耳中却如同惊雷!每一次敲击,都伴随着巨大的风险。汗水顺着额角流下,流进眼睛,带来一阵刺痛。手臂早已酸痛麻木,脚踝的剧痛如同跗骨之蛆。但我不能停!这是唯一的生路!
不知凿击了多久,碎屑簌簌落下。指尖能感觉到封堵的石块边缘开始松动!缝隙在扩大!
突然!甬道远处似乎传来一丝极其轻微的异响!像是什么东西被碰倒了!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凿击的动作戛然而止!整个人如同凝固的雕像,紧贴在冰冷的穹顶石壁上,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死寂。绝对的死寂。仿佛刚才那一声只是我的幻觉。
是守卫发现了异常?还是……阿石在外面帮我制造了掩护?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甬道里再无声响。高度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丝。不能再等了!我再次举起黑石片,用尽残存的力气,对准那松动的边缘,狠狠凿下!
“噗!”
一声闷响!一小块碎石应声脱落!一股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却带着泥土腥味和草木气息的凉风,如同情人的呼吸,轻柔地拂过我的指尖!
通了!
那一瞬间,巨大的狂喜如同决堤的洪水,几乎冲垮了我所有的理智!风!是外面世界的风!虽然微弱,却无比真实!这条通道,真的可以通往自由!
我贪婪地呼吸着那夹杂着微尘的风,仿佛那是世上最甘甜的琼浆。但狂喜很快被更深的警惕取代。这只是第一步。碗口大的通道,如何容纳一个成人?封堵的巨石只是松动了一小块,后面还有多厚?地表枯井的情况如何?
我将耳朵紧紧贴在凿开的缝隙处,凝神倾听。除了风声,似乎……隐隐约约,有极轻微的、有节奏的敲击声从上方传来!不是石头的碰撞,更像是……金属工具在小心挖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