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上面挖?!是阿石?还是……别的人?接应?还是陷阱?
巨大的疑问再次升起。但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无论是谁,这声音都意味着通道的另一端并非死寂。这本身就是希望!
接下来的日子,我如同黑暗中的鼹鼠,利用守卫换岗的短暂间隙,忍着剧痛攀上穹顶,用那块珍贵的黑曜石碎片,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扩大着缝隙。每一次凿击都提心吊胆,每一次微风的涌入都带来生的力量。碎屑收集起来,混合着苔藓和鱼鳔胶,填补在脚下攀爬点上,让它们更稳固。
而阿石,成了我与外界唯一的纽带。通过蜡丸,我得知外面的世界正在发生剧变:新帝登基后,以雷霆手段清洗朝堂,数位重臣下狱或“暴毙”,京城风声鹤唳。关于我的消息,只有一道含糊的旨意,说我“畏罪自戕于狱中”,尸骨无存。
“畏罪自戕”?尸骨无存?我咀嚼着这几个字,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椎升起。这不仅仅是囚禁,这是要彻底抹杀“萧夜”的存在!那个将我打入此地的神秘囚徒,那个新帝……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终于,在一个仿佛被命运选中的“夜晚”(在这永恒的黑暗里,时间只是凭感觉估算),当我又一次攀上穹顶,将耳朵贴上缝隙时,惊喜地发现,那层封堵的巨石只剩下薄薄一层!上方挖掘的声音也变得异常清晰!甚至能听到压抑的喘息!
时机成熟!
我退回地面,最后一次通过蜡丸向阿石传递了行动的信号。然后,我静静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恢复着体力,等待着最终时刻的到来。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更久。甬道深处,突然传来几声极其沉闷、如同重物落地的“砰砰”声!紧接着,是一阵压抑而短暂的骚动,随即又迅速归于死寂!
是阿石!他动手了!他解决了守卫!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我猛地站起,不顾脚踝钻心的疼痛,再次攀上石壁!这一次,速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快!指尖触碰到那最后薄薄的一层封石,我用尽全身力气,将黑曜石碎片狠狠刺入缝隙,猛地一撬!
“哗啦——!”
碎石簌簌落下!一个仅容头颅勉强通过的洞口赫然出现!一股远比之前强劲、带着浓烈青草和泥土气息的风猛地灌了进来!洞口外,是浓得化不开的、属于夜晚的深沉黑暗,但在我眼中,却比任何光明都要璀璨!
我奋力将头探出洞口,贪婪地大口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冰冷的夜风如同刀子刮过脸颊,却带来前所未有的清醒和振奋!洞口下方,是枯井深不见底的黑暗。井壁湿滑,布满苔藓。但井口!井口就在头顶不远处!原本封堵的巨石被移开了一大半,露出了大半个墨蓝色的夜空和几颗寒星!
一只手,一只沾满污泥、指节粗大、布满伤痕的手,从井口边缘猛地伸了下来!是阿石!
没有犹豫!我将手臂的镣铐用力在洞口边缘棱角上狠狠一砸!“锵!”一声脆响,精钢铸造的镣铐竟被生生砸开一道裂口!再几下猛击,裂口扩大,我用力一掰,镣铐应声而断!我甩开这最后的束缚,抓住阿石伸下的手!
那只手粗糙有力,如同铁钳般紧紧攥住了我的手腕!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将我猛地向上提起!我双脚蹬踏着湿滑的井壁,借着这股力量,拼命向上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