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那天晚上,导演在井边架起机器,拍爹和虎娃给泉眼换艾草。月光洒在井口,爹的动作很慢,却透着股认真劲儿。“守井就像过日子,得细心。”爹对镜头说,“水脉和人心一样,你对它好,它才会好好待你。”

拍摄结束后,导演留下了几台小型水质检测仪,说能帮着记录数据。虎娃跟着说明书学操作,发现仪器测出来的结果,和手札上的“水语”符号总能对上。“老法子和新工具能一块儿用。”他兴奋地告诉爹,爹笑着说:“祖宗的智慧不能丢,新本事也得学,这样井才能守得更久。”

转眼到了冬至,按村里的规矩,要给井“喂饭”——把蒸熟的黍米撒进井里,感谢井水一年的滋养。虎娃跟着爹在井边摆了供桌,看着黍米顺着井口飘下去,忽然想起地窖里的景象:那些泛黄的手札、带裂痕的陶罐、石壁上的新旧刻痕,还有那股永远温热的泉眼。

“爹,您说以后我老了,谁来守井?”虎娃轻声问。爹指了指围观的孩子们:“总会有娃愿意学的。这口井记着咱村的好光景,也藏着过日子的本分,只要有人记着,就不会断。”

那天夜里,虎娃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井里的一滴水,顺着泉眼流进地窖,看见祖辈们在石壁上刻字,看见爹年轻时下井的样子,还看见一群孩子围着井口,听他讲井底的秘密。

醒来时,虎娃摸了摸床头的手札,上面已经添了不少他的记录。最新的一页写着:“辛丑年冬,井水丰,人心安。新学仪器测水,与老记吻合。”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笑脸,那是他学着爹的样子,给每段平安的记录做的标记。

他知道,井底下的秘密还在继续生长。那些刻痕会越来越多,那些手札会越来越厚,就像泉眼里的水,永远不会停歇。而他要做的,就是把这份守护的接力棒握紧,让这口老井,继续陪着落霞村,走过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

井底下的秘密第六章

开春后,县上派人来村里考察,说要在塬上修引水渠,以后全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