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扭曲的瞬间，姑婆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弧度，似乎被强行拉扯、放大，变成了一个极其短暂、极其诡异、充满了冰冷恶意的狞笑！她低垂的眼帘也似乎抬了一下，目光不再是看着琴盖，而是穿透了镜面，直勾勾地、带着嘲弄和残忍，射向了镜外的我！
影像闪烁了一下，又恢复了之前那副看似平静悠闲的状态。
但那一闪而过的狞笑和眼神，却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我的视网膜和大脑深处！
“呃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从我喉咙深处撕裂而出！那不是恐惧的尖叫，而是目睹了最深层、最黑暗的真相时，灵魂被彻底撕裂的哀嚎！
姑婆！是她！是她！
那悠闲品茶的身影，那瞬间的狞笑，那冰冷嘲弄的眼神！她不是受害者！她是……她是这一切的参与者！甚至是……始作俑者？！
镜子里那个苍白的小女孩，那只抬起的手，是在指证！指证那个看似安详离世、实则可能双手沾满鲜血的上一任主人！
巨大的冲击如同万吨巨锤狠狠砸在我的胸口，喉头一甜，一股腥热的液体猛地涌上喉咙。我剧烈地呛咳起来，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是血。恐惧和巨大的精神冲击让我的身体彻底崩溃。
“咯咯咯……”
就在我咳得撕心裂肺、眼前阵阵发黑时，一阵极其轻微、极其诡异的笑声，如同冰冷的蛇信子，贴着我的后颈响起。不是耳朵听到的，而是直接钻进了我的脑髓深处！
是孩童的笑声。尖细，空洞，带着一种纯粹的、冰冷的恶意，和一丝……大仇得报般的快意？
是她的笑声！那个镜中的女孩！她在笑！笑我的崩溃，笑我的绝望，笑我终于看到了那血淋淋的真相！
笑声如同跗骨之蛆，钻进我的大脑，啃噬着我的理智。肩膀上的阴寒刺痛瞬间加剧，仿佛有无数根冰针同时扎了进去！我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眼前彻底被翻滚的血色和黑暗吞噬。意识像断了线的风筝，朝着无底的深渊急速坠落。
在彻底失去知觉前，最后一丝残留的感官，捕捉到镜子方向传来的细微声响。
“嗤啦……”
像是锋利的指甲，刮过布满灰尘的玻璃表面。
一下，又一下。
缓慢，而坚定。
那个“窥视孔”，正在被擦得更大……更大……
意识像沉入冰冷粘稠的沥青湖底，每一次挣扎都徒劳无功，只能被那无边的黑暗和窒息感拖拽着下坠。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永恒的寒冷和死寂。
“……默……陈默……”
一个声音，极其遥远，极其微弱，像隔着厚厚的玻璃罩传来，带着焦灼的意味，不断重复着我的名字。
“……醒醒！陈默！听见了吗？回答我！”
声音逐渐清晰，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刺耳感。是李律师？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逃离了吗？
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摇晃我的肩膀，那被阴寒侵蚀的地方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如同伤口被再次撕开。这剧痛如同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穿了蒙蔽意识的浓雾！
“呃！” 我倒抽一口冷气，猛地睁开了眼睛。
视野被刺眼的白光笼罩，眼球传来灼烧般的刺痛。我本能地抬手遮挡，手臂却沉重得像灌了铅。光线稍微适应后，映入眼帘的是李律师那张刻板、此刻却写满了惊骇的脸。他蹲在我身边，一手拿着一个强光手电筒，另一只手还保持着摇晃我肩膀的姿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