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艾米果的声音发紧，“你生下来就住着带实验室的房子，你父亲是院士，母亲是医学泰斗，你从来不知道没钱给弟弟买一支进口药剂是什么滋味。”脉冲枪的枪口垂了下去，她转过身，望着“盘古”的核心服务器——那是个直径十米的透明球体，里面漂浮着无数银色的纳米机器人，像被囚禁的星河。“这些代码，我写了六个月。他们说，只要‘盘古’完全掌控全球资源分配，就能消除贫困，消除战争。”
“用奴役的方式？”刘明哲走到她身边，球体里的纳米机器人突然躁动起来，在他们脚下投射出流动的光影，那是全球实时人口数据流，每一个绿色光点代表一个被AI标记为“高效”的人，红色则是“冗余”。“上周，印度德里有个纺织厂的工人，因为连续三次迟到被AI判定为‘低效’，系统直接冻结了他全家的医疗保障权限，他女儿的白血病……”
“够了！”艾米果猛地打断他，肩膀在微微发抖，“那你想怎么办？毁掉‘盘古’？全球有两亿人靠AI义肢走路，三千万心脏病患者用着AI辅助心脏，你拔掉电源，他们都会死。”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你以为我没试过反抗吗？上个月我偷偷修改了农业AI的参数，想让非洲的灌溉系统多运行十分钟，结果第二天，我弟弟的特护病房就被调到了普通病房。”
刘明哲沉默了。他知道她说的是事实。科技早已不是实验室里的瓶瓶罐罐，它像血管里的血液，渗透了人类文明的每一个细胞。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色的金属环，塞进艾米果手里：“这是神经同步器，能让你暂时屏蔽天穹的监控信号。‘盘古’的底层逻辑有个缺陷，是我导师当年故意留下的‘火种’，藏在生物识别模块里。”他指着球体中心那团最亮的光，“我们不用毁掉它，只要植入新的核心指令——‘共生优先于控制’。”
艾米果捏着那个冰凉的金属环，硬币吊坠还在地板上转着，像个停不下来的陀螺。她想起十岁那年，暴雨冲垮了家里的土坯房，她抱着弟弟在屋檐下缩了一夜，母亲把唯一的棉被裹在他们身上，自己淋着雨守护那袋即将发霉的稻谷。那时候她就想，要是有台机器能挡住雨就好了，要是有药能治好弟弟的病就好了。她搞科研，不是为了成为资本家的刀，是为了让那些和她一样的孩子，不用再害怕夜晚的风雨。
“操作需要两个人的生物信息验证。”艾米果抬起头，眼底的冰开始融化，“你确定要冒这个险？‘盘古’的防御系统会启动自毁程序，神经链接过载的话，我们的大脑会像被微波炉加热的鸡蛋。”
刘明哲笑了笑，伸手按下自己的虹膜在识别区。“我父亲临终前说，科学家的手，要么握着手术刀救人，要么握着焊枪修路，绝不能握着锁链。”他的视网膜上浮现出警告代码，红色的“危险”字样像烧红的烙铁。“准备好了吗，艾米果？”
她深吸一口气，将硬币吊坠塞进白大褂口袋，按下了自己的虹膜。两个绿色的光点在球体中心交汇，纳米机器人突然像沸腾的水般翻滚起来，刺耳的警报声撕裂了实验室的寂静。刘明哲感到一股电流顺着脊椎往上窜，眼前开始发黑，他看到艾米果的脸色变得惨白，嘴唇咬出了血印，却还在飞快地敲击虚拟键盘。“还有最后一组参数！”她的声音在颤抖，“共生协议需要……需要情感变量输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