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个黑洞洞的、散发着浓重土腥气和阴冷湿气的洞口,出现在眼前!洞口不大,仅容一人勉强钻入,但下面深不见底,只有阴冷的风幽幽地倒灌上来,带着地底深处特有的腐朽气息。

成了!

一股巨大的狂喜如同岩浆般瞬间冲上头顶,几乎要让萧砚呐喊出声!他死死咬住下唇,用疼痛逼迫自己冷静。他迅速将撬开的青砖小心地虚掩回洞口上方,只留下一条极细的缝隙通风,并用准备好的、混着污水的烂草屑,仔细涂抹在砖块边缘,掩盖住任何新挖掘的痕迹。做完这一切,他瘫软在冰冷的墙角,大口喘着粗气,汗水浸透了单薄的囚衣,贴在身上冰冷刺骨。但那双眼睛,在黑暗中却亮得惊人,燃烧着地狱归来的火焰。

然而,通道的发现只是开始。洞口下方并非坦途,而是更深的黑暗和未知的危险。老铁头传递来的信息表明,下面可能连接着废弃的旧水道,但早已坍塌淤塞,且充满了致命的沼气(“地火毒”)。没有火源,没有工具,贸然进入就是找死。

同时,另一个更迫切的问题摆在眼前:如何制造足够大的混乱,掩盖越狱时的动静,并吸引走所有守卫的注意力?单凭一条狭窄的地道,一旦被发现,就是瓮中捉鳖。

暴动。只有一场席卷整个底层死牢、让所有守卫疲于奔命的暴动,才能撕开那道逃出生天的口子!

这个疯狂而大胆的计划,在萧砚脑中迅速成型。他需要帮手,需要混乱,需要将所有人的怒火点燃!

传递信息的重任,再次落到了那个贪财的黄牙身上。

萧砚开始有意无意地在放风时,靠近那些眼神中同样燃烧着不甘和绝望的囚徒。他不再完全蜷缩在角落,而是会选择一个靠近边缘、相对隐蔽的位置,目光看似涣散,实则锐利地扫过一张张或麻木、或扭曲、或充满戾气的脸。他在寻找合适的“火种”。

一个叫“疤脸刘”的汉子进入了他的视线。此人身材魁梧,脸上一条狰狞的刀疤从眼角划到嘴角,眼神凶狠暴戾。他因抢劫官银入狱,被判了斩监候,据说在狱中也是个刺头,多次挑衅守卫,被单独关过黑牢。此刻,他正烦躁地踢着天井角落的一块碎石,嘴里低声咒骂着什么。

另一个目标,是角落一个瘦小如猴、眼神却异常灵活的年轻人,绰号“钻山鼠”。此人是个惯偷,据说手法极其高明,因偷了某位王府管家的传家宝被抓。他此刻正缩在人群后面,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观察着守卫的动向和天井的每一个角落。

萧砚开始他的计划。他利用黄牙送饭时极其短暂的接触机会,将一小片用囚衣内衬布条写好的密信(用磨尖的木炭写成),连同另一块小小的、成色稍逊但也价值不菲的玉佩碎片(这是他入狱时身上仅存的另一件值钱物,被他偷偷砸碎),塞给了黄牙。

“给……疤脸刘……和……钻山鼠……”萧砚的声音压得如同耳语,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告诉他们……明晚子时……水里有‘东西’……想活命……想出去……就听动静……闹!往死里闹!”

黄牙看着那块玉佩碎片,眼中贪婪更盛,但同时也闪过一丝恐惧。传递这种煽动暴乱的信息,一旦被发现,他也得掉脑袋!他犹豫着,攥着玉佩碎片的手微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