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夜惊魂
泰国雨夜里她在便利店前消失。
我疯找三年濒临崩溃时，一张人体展海报让我浑身战栗。
展馆冷光灯下，我认出一个标本右手小指根部的疤痕。
——那是林薇最私密的疤痕，我吻过无数次。
冰棺标签上写着“东南亚匿名捐献者”。
雨水砸在芭提雅的街道上，不是浪漫的斜风细雨，而是赤道特有的倾盆狂暴。
豆大的雨点拍打在身上，每一滴都带着冰凉的重量。
霓虹灯在湿漉漉的沥青路上碎成晃动的彩色毒蛇。
五分钟前还萦绕在鼻尖的烤香蕉甜香，此刻被轮胎碾过积水溅起的、混合着垃圾酸腐和汽油的刺鼻气味彻底取代，那气味浓得让人作呕。
“就那个！看到没！”
林薇猛地拽了我一下，力道大得让我一个踉跄。
她的声音穿透哗啦啦的雨幕，兴奋得有点失真般的尖利。
另一只手高高举着手机，屏幕上一张阴森诡异的照片在模糊的雨帘里闪动——剥落石灰的门框歪斜在深绿藤蔓里，门楣上依稀可见褪色的蛇形图腾。
“卡瓦达巫师旧诊所！老地图上标记的，肯定没人知道了！”
她的眼睛在黑夜里亮得惊人，像发现了海盗宝藏，全然不顾冰冷的雨水正顺着她濡湿的发梢不断滑进冲锋衣的领口，皮肤上激起一片细小的疙瘩。
“纪录片里说他有本事连接生死边界！灵魂摆渡！”
我费力地把雨衣帽子又往前拽了拽，劣质塑料摩擦着额角生疼，冰冷的雨水还是顺着脖子灌进去，激得我一哆嗦。
“薇薇，”我试图盖过雨声，“太晚了，又下这么大！明天，明天天亮我们再来不行吗？”
那地方远离主街，路灯坏了三两盏，光线切割着黑暗，显得那条僻静小巷如同巨兽的喉咙。
导航上它的标识模糊得几乎要消失，直觉在尖叫着危险。
我紧紧攥着她手腕，力度泄露了恐慌。
“哎呀默哥！”
她撒娇地跺了跺脚，塑料雨靴在水洼里溅起一片浑浊，“就十分钟！拍个照，里面肯定啥都没了，我就想感受一下那种氛围嘛！拍个照就走，求你了！保证！”
她晃着我的胳膊，嘴唇微微嘟起，脸上那点被雨水冲刷的胭脂色让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
“那……就十分钟！”
我几乎是在吼，把伞使劲往她那边歪斜，伞骨吱呀作响，“我去对面便利店买水，马上就回来找你！记住，十分钟！别往深里走，就在门口！” 我不放心地又叮嘱。
“知道啦管家公！”
她俏皮地敬了个礼，转身，那抹红色的身影敏捷地避开积水，朝着那片比周围更浓的、深不见底的阴影里冲去，手机屏幕的光像风中残烛，在巷口闪了一下，随即被黑暗彻底吞没。
2 消失的恋人
雨点密集砸在她娇小背影溅起模糊水花，那是她在我的视网膜上最后存在的形象。
便利店的荧光灯管嗡嗡作响，惨白的光把人脸照得如同劣质蜡像。
我几乎是扑到柜台前，胡乱抓了两瓶百事和一堆包装花里胡哨的零食，只想快点结账。
透过被雨水瀑布般冲刷的玻璃门，那巷口死寂得像另一个世界。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22: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