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城市华灯初上,霓虹彩光映进昏暗室内又离去,光影游走掠过林薇的笑脸。
那一瞬间,时间静止了。
酒吧里混着香水和雪茄烟的味道、泰国警局里刺鼻的消毒水味、雨夜里淤泥腐烂的气息……所有气味如同海啸般轰然倒灌进我的鼻腔,淹没我的大脑。
我冲到卫生间对着马桶干呕,只有威士忌的酸腐灼烧着喉咙。
抬起头,镜子里那个双眼深陷、下颌松弛、胡子拉碴的男人,嘴角甚至神经质地抽动了一下。
4 东京之谜
第二天清晨,我站在东京六本木之丘森大厦冰冷光滑的巨型玻璃幕墙下。
巨大的展馆入口犹如某种几何构造出的黑洞。
老宋沉默地递来一张电子票,动作有不易察觉的僵硬。
我们没有寒暄,穿过那道充满科技感的闸机,寒意沿着脊椎骨向上蜿蜒攀爬。
穿过一段黑暗的、仅用幽蓝色地面光带引导方向的通道后,视野豁然开阔,又瞬间被一种令人窒息的森冷包裹。
冷白高亮的光源来自头顶和脚底,将整个空间切割成纯净而冷酷的几何体。
空气过滤得异常洁净,带着医院重症监护室特有的负离子气息。
恒温系统保持低温运行的嗡鸣是唯一的背景音,低沉、恒定,渗入骨髓。
地面是毫无瑕疵的浅灰色防静电硅胶材质,吸尽了一切脚步声。
稀少的观众如同没有灵魂的皮影,缓慢移动,苍白的面孔在过于清晰的光线下显出冷漠的疏离感。
展厅深处,巨大的玻璃立方体占据了视线的核心。
立方体内弥漫着薄薄的乳白色惰性气体,让内景显得朦胧而肃穆。
立方体前并没有汹涌人潮,稀稀拉拉站了几个人,目光都被里面一件东西锁住。
我胃里翻涌,挪动双腿朝它靠近。
一束顶光穿透雾气落下,精准投在一个横置的塑化人体躯干上。
皮肤被精巧剥除,露出底层鲜红如石榴籽般饱满又纹理清晰的肌肉纤维群,纵使隔着玻璃也呈现极强的视觉侵略性。
神经索如同被暴雨催开的藤蔓根须在剥开肌肉的间隙缠绕蔓延,涂抹着防腐药剂的韧带组织发出金属般的冰冷光芒。
它静静悬浮在无重力的白色光雾中,一种非人间的恐怖庄严。
视觉冲击排山倒海般袭来,我下意识后退半步,冰冷的硅胶地面传递着刺骨寒意,太阳穴血管突突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