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她钻进黑暗,过了七分钟。
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住,猛地一抽。
我甚至没等收银员数完找零,攥着塑料袋就撞开门冲进暴雨里。
“薇薇!林薇!”
我的喊声刚出口就被雨声砸得粉碎。
冲到巷口,我猛地停下脚步。
心脏瞬间沉入冰窟,浑身的血都冷了,几乎冻僵在原地。
巷子空无一人。
只有雨水在发黑的石砖上汇成浑浊的溪流,汩汩流淌。
那扇爬满藤蔓的门紧闭着,像一张铁青、无动于衷的脸。
地上除了水光,一无所有。没有脚印,没有遗落的物件,没有人影。
只有一片空荡荡的、被雨水反复冲刷的绝望地面。
“林薇——!”
恐惧掐紧喉咙,爆发出的嘶吼被暴雨冲刷得嘶哑微弱。
“薇薇!”绝望的回声在空巷回荡,被暴雨轻易碾碎。
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捏得快要爆开。
我跌跌撞撞冲进巷子深处,像个精神错乱的醉汉,在湿滑的石砖上踉跄,不顾一切用手疯狂地拍打那扇冰冷紧闭的腐朽木门,掌心被粗糙的木头磨得生疼也全然不觉。
“有人吗!有人吗!开门!看见我女朋友没!有没有人!”手掌的刺痛几乎传不进大脑。
巷子两侧破败高墙紧闭的百叶窗,黑黢黢的窗口如同无数双窥探的冷眼。
空巷只回应以永无止境的哗哗雨声。
3 年寻踪
整整三年。
一千零九十五个日夜。
时间并未愈合伤口,只是把最初爆炸般的锐痛钝化成了无处不在的闷痛,沉甸甸压在心口和胃部之间,像一块永不化开的铅。
白天靠咖啡因硬撑着人形,夜里是阿普唑仑和廉价波本威士忌轮流值岗。
太阳穴下总盘踞着一根永不松懈的筋,抽动着,提醒着我的丧失。
墙壁不再是墙壁,贴满了过塑放大的泰国地图,芭提雅那一块被彩色荧光记号笔划出蛛网般的线条,还有复印的、如今字迹早已模糊的寻人启事,林薇笑着的照片已经微微泛黄。
桌面上堆叠的文件夹散发着尘埃和长期翻阅产生的汗液混合成的沉闷气味,里面是打印出来的、毫无头绪的废弃线索、私家侦探收费昂贵却空洞的报告,以及暗网上一些令人不安的只言片语——蛇头、器官、人口。
我的电脑屏幕常亮着七八个网页:泰国华人互助论坛灰色背景、私人侦探社主页浮夸的金色徽章、一个加密的聊天室窗口幽绿的光标不停闪动。
老宋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从手机话筒里传来。
“陈默,东京,有个展。”背景隐约有纸张翻动的窸窣声。
我麻木地灌下杯中最后的威士忌,灼烧感一路滚到胃里,成为身体里唯一活着的部分。
“什么展?”我的声音空洞无力,对着墙壁上林薇凝固的笑容发问。
“‘生物未来态:从实验室到艺术馆’……”
老宋念得很慢,似乎每个字都在咀嚼,“东京六本木……有个单元,叫‘来自东南亚的无名献礼’,专门展出器官级人体肌肉精细塑化标本……”
他的声音沉下去,“我记得你提过……泰国那边有隐秘传闻……关于特殊渠道的‘新鲜材料’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