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 林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我没停,也绝不会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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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我几乎没睡着,眼前晃动的全是那些该死的荧光蓝弹幕。第二天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起床,我妈在厨房喊:“念念!今天的煎饼还切开分装吗?”
她一边熟练地摊着饼,一边哼着不成调的歌。锅里热气腾腾,酱料的香气弥漫着小小的厨房。这香气曾经让我觉得温暖踏实,现在却像细小的针,密密地扎着心口。我们母女俩,简直像个天大的笑话。
“分个屁!”我嘴里叼着牙刷,含混不清地冷笑一声,泡沫差点喷出来,“以后都不用分了!喂狗都不分!”
我妈拿着铲子的手顿了一下,疑惑地扭头看我:“咋了?跟同桌闹别扭了?”
我懒得解释,也解释不清。匆匆洗漱完,抓起书包就往外冲。刚打开家门,就撞见邻居沈以安也背着书包出来。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清清爽爽的,看到我,脸上习惯性地露出温和的笑容,刚想开口打招呼,目光却落在我脸上,笑容凝滞了一下。
“念念,你……”他似乎想说什么。
“念念!等等!”我妈的声音追了出来,手里拿着两个熟悉的食品袋,热气把塑料袋熏得雾蒙蒙的,“早餐忘拿了!喏,今天加了双倍肉松和里脊!”
沈以安看看我锅底一样的脸色,又看看我妈手里那两个分量感十足的煎饼果子,嘴唇动了动,一副欲言又止、憋得难受的表情。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那些弹幕里提过,他想告诉我真相,结果差点被林野“砍成臊子”。呵,真是谢谢您了,沈大校草,您这眨眼暗示的功夫,我还以为您得了眼疾呢!
一股无名火混合着自嘲涌上来。我劈手夺过那两个袋子,看也没看,直接塞了一个到沈以安怀里,硬邦邦地甩下一句:“给你的,吃吧。” 然后攥着自己那份,头也不回地冲下楼。
沈以安抱着那个烫手的煎饼果子,站在原地,表情复杂得像打翻了调色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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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高二(三)班门口时,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脸上的表情。推开门,目光一扫,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沉了一下——林野已经在座位上了。他今天似乎来得格外早。
他看到我进来,原本有些放空的眼神倏地一亮,像被点燃的小火苗,身体也不自觉地微微坐直了些,那双深邃的眼睛,就那样直勾勾地、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追随着我从门口走到座位。
那眼神,曾经让我觉得他像个等待投喂的可怜小动物。现在?我只觉得刺眼。
我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地走到自己座位,拉开凳子,坐下。动作刻意放得很大,凳子腿摩擦地面发出“吱嘎”一声刺耳的噪音。我拿出自己那份煎饼果子,拆开塑料袋,旁若无人地吃了起来。酱料的咸香,薄脆的酥脆,此刻嚼在嘴里却味同嚼蜡。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尴尬。
过了大概有半分钟,我感觉到自己左侧的校服衣角,被一只手指,极其轻微地、试探性地扯了一下。
力道很轻,像羽毛拂过。
我动作顿住,没回头。
那只手很快松开了,仿佛被烫到一样缩了回去。接着,旁边传来一声低低的、带着点刻意清嗓子的轻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