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点发烫。机器还在“轰隆隆”地响,组长的皮鞋声还在来回走动,但是我突然觉得,车间里的噪音好像没那么刺耳了。我拿起阿哲帮我拧开的水瓶,喝了一口水。水是凉的,但是心里却暖暖的。
创可贴贴在手指上,有点紧,但是很安心。我看着传送带上的零件,深吸一口气,重新拿起零件往塑料壳里装。这一次,我的动作好像稳了一点。阿哲就在隔壁岗位,我能看见他偶尔抬起来擦汗的手臂,还有沾着机油却依旧灵活的手指。
原来在这样又吵又累的车间里,也会有这样温暖的瞬间。我低头看着手指上的创可贴,又看了看旁边的水瓶,突然觉得,也许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我不是一个人在硬撑。
流水线还在不停地转,机器声还在震耳欲聋,但是我的心里,好像有了一点微光。就像阿哲眼睛里的光,亮闪闪的,让人觉得有了点力气,能继续把这漫长的工班熬下去。
2 饭盒里藏着的笨拙温柔
车间的挂钟指向十二点时,机器突然停了。整个车间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工人们搬椅子、收拾饭盒的声音。我揉了揉发麻的手腕,把桌上的零件归拢好,才想起今天的午饭还没准备。
昨天晚上加班到十点,回到出租屋已经累得不想动。冰箱里只剩半袋干硬的馒头,是上周从老家带来的。我本来想今天早上买个包子,结果闹钟响晚了,一路跑着赶公交,根本没时间买吃的。现在肚子饿得咕咕叫,只能拿出那个装着冷馒头的饭盒。
塑料饭盒打开时,馒头的硬边硌得手疼。我掰了一小块塞进嘴里,干得咽不下去,喉咙像被沙子堵住一样。旁边的大姐正在吃热乎的面条,香味飘过来,我赶紧把饭盒往桌子底下藏了藏,假装专心擦机器上的灰尘。
“咳咳……”馒头屑呛进喉咙,我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都咳出来了。手忙脚乱地想去拿水瓶,却发现早上阿哲帮我拧开的水已经喝完了,瓶底空空的。我红着脸捶着胸口,越急越咳得厉害。
一只手突然拍了拍我的后背,力度不轻不重,刚好能顺开喉咙里的痒意。我抬头,看见阿哲站在面前,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他额头上还带着汗,工装领口敞开着,露出一点锁骨。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他笑着递过塑料袋,“我妈今天多蒸了几个包子,给你两个。”袋子里飘出热气,混着淡淡的肉香,我的肚子不争气地又叫了一声。
我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你自己吃吧,我不饿。”话刚说完,喉咙又痒起来,忍不住又咳了两声。阿哲直接把塑料袋塞进我手里,转身拿起我空了的水瓶:“等着。”
他快步走到车间角落的饮水机旁,接了满满一瓶热水。回来时,他把水瓶放在我面前,瓶盖已经拧松了:“先喝点热水顺顺,冷馒头别吃了,伤胃。”
我捏着温热的塑料袋,指尖都在发烫。车间里人来人往,有人拿着饭盒去微波炉加热,有人蹲在门口啃面包,没人注意我们这边。但我还是觉得脸颊发烫,低头看着袋子里的包子,白白胖胖的,上面还带着褶皱的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