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干了八个小时,晚上又熬到现在,我的胳膊早就酸得抬不起来了。我试了好几次,箱子只是晃了晃,根本没离开地面。组长在旁边催:“快点!磨磨蹭蹭的!”我急得额头冒汗,脸都憋红了。
一双有力的手突然抓住箱子把手,轻松就把箱子搬了起来。阿哲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来吧,你去搬那个小的。”他一口气搬了三个大箱子,额头上的汗顺着下巴往下滴,工装后背湿了一大片。我只能搬起半满的小箱子,跟在他后面往仓库走。
仓库在车间后面,要经过一条黑漆漆的走廊。我走在后面,看着他宽厚的背影,心里又暖又有点过意不去。“阿哲,你歇会儿吧。”我小声说。他回头笑了笑:“没事,我力气大。”
来回跑了三趟,所有箱子终于搬完了。我瘫坐在椅子上,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阿哲递来一瓶水,瓶盖已经拧开了:“喝点水,喘口气。”我接过水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流下去,稍微舒服了点。
“你以前干过体力活?”我看着他一点都不喘气的样子,好奇地问。他擦了擦汗:“嗯,在家种过地,搬这些不算啥。”他顿了顿,又说,“我跟我爸学过修车,手上有劲。”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手掌又大又宽,指关节有点粗,手心还有层薄茧。不像我的手,虽然也磨出了茧子,但还是细细瘦瘦的。“你真厉害。”我真心实意地说。他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笑了。
凌晨三点的铃声终于响起时,我感觉自己快散架了。走出车间大门,冷风“呼”地一下吹过来,冻得我赶紧裹紧外套。夜风吹在脸上,像小刀子一样疼,我缩着脖子往公交站走,腿软得像踩在棉花上。
“晓冉!等等我!”阿哲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追上来时,手里拿着我的保温杯,“你忘带了。”我接过杯子,里面的热水还是温的,是早上他帮我接的。“谢谢你。”我低着头说,心里有点甜。
公交站只有我们两个人。路灯昏黄的光洒在地上,把我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晚班车要等二十分钟才来,风刮得越来越大。我冷得缩成一团,不停地搓着手。阿哲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围在我脖子上:“围巾借你,别冻感冒了。”
围巾上有他的体温,还带着淡淡的洗衣粉味。我裹紧围巾,感觉暖和多了。“你不冷吗?”我问。他把外套拉链拉到顶:“我火力壮,不怕冷。”我们站在路灯下,谁都没说话,但一点都不觉得尴尬。
“晓冉,”他突然开口,“你总熬夜不行,对身体不好。”我低下头:“没办法呀,夜班工资高。”我要攒钱寄回家,弟弟还要上学,爸妈身体也不好,我不敢少挣一分钱。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在考技工证。厂里招技术员,考过了就能坐办公室,不用上夜班。”我眼睛一亮:“真的?那很难考吧?”他点点头:“有点难,要学图纸,还要懂机器原理。”
“但考过了就好了。”他望着远处的路灯,眼睛亮晶晶的,“技术员工资高,还能调休。我攒够钱就去报培训班,争取明年考下来。”他转头看我,“你也别总上夜班,伤身体。要不……你也试试考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