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知道向上攀登的艰难,总想着多体谅他一点儿。

却忘了我最该体谅的,是自己。

我应在江湖上,而不是樊笼里。

5

“绝不可能!”

我本想堂堂正正地离开。

赵正甫不允。

他异常坚决,掷地有声。

当晚,我便被毒了个半死。

漆黑的血从喉咙喷出来。

血沫子溅了沈淡风一脸。

我睁开眼,只有沈淡风在。

“是许怀若。她一锭金收买了送饭的小厮,让他在饭中下毒。那小厮怕真的害死人,没敢放足量。”

“赵正甫呢?”

“忙着准备他和许怀若的大婚。”

沈淡风沉着脸:

“他不信许怀若下了毒,也不信您昏迷不醒,他说许怀若最贤淑不过。要我,要你别再随意栽赃人。”

眼泪霎时盈满眼眶。

我直直看着头顶,强撑着不让它落下: “沈淡风,等我好了,咱们就回江南吧。”

没等我好,一只竹管先戳破了我的窗户。

沈淡风悄声上前,用手按住了管口。

片刻后,“嘭”一声,来人被自己吹出的迷烟放倒了。

“主子,又是来杀你的!”

我细细打量沈淡风递来的匕首。

锋利,削铁如泥,是把杀人的利器。

庭院寂寂,和过去被囚的每一天一样,没有谁的脚步声。

“你说,赵正甫是真的不知道吗?”

还是真的,也想我悄无声息地死呢?

赵正甫后来也没出现,甚至连踪迹都遮掩着不让我知道。

许怀若则是疯了似的派人杀我。

下了药的水,掺了毒的酒,迷人心智的香……

大婚前一日,更是明目张胆派了三个刺客来。

沈淡风胸背腹各受两刀,血洇湿了衣裳,顺着衣摆往下滴。

我的头发被拦腰斩断,我的人也差点儿分成两半。

满地都是血。

沈淡风粗喘不停,偶尔小声抽气,缓够了去拖刺客的尸体: “主子,要不您去外面坐坐,我很快就清理干净。”

我瘫坐在地,看着被血淌过的那束断发。

轻声说:

“不用清理了。”

不就是死吗?

我死给你们看。

6

夜已至,依旧是鼓乐齐鸣,笑声、祝酒声冲天。

喜气盈满门。

我将沈淡风从乱葬岗寻来的尸身摆好。

泼酒,点燃了帷幔。

我坐在房顶上,看另一边张灯结彩,沸反盈天。

而我的小院落,漆黑沉默,像被整个王府遗忘了。

我举起酒壶尝了尝赵正甫的喜酒。

满口苦涩,一点回甘。

有人注意到火光。

乱了,整个院子都乱了。

一片混乱中。

红衣艳艳的赵正甫愣了下,只吩咐下人救火,便继续举杯推盏,庆贺新婚。

直到下人慌张来报: “王妃还困在火里,没出来。”

“住嘴,王妃好端端在婚房等着。”

赵正甫呵斥,又故作漫不经心: “沈淡风呢?”

“沈护卫是从火里冲出来的,他一个人……”

赵正甫身形晃了晃,一口饮尽杯中酒,向众人告饶,往外走。

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拼了命地往栖月居冲。

火光冲天,栖月居烧得甚至能看清屋架。

赵正甫踉跄了下,一言不发一步不停,直直往火里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