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向上攀登的艰难,总想着多体谅他一点儿。
却忘了我最该体谅的,是自己。
我应在江湖上,而不是樊笼里。
5
“绝不可能!”
我本想堂堂正正地离开。
赵正甫不允。
他异常坚决,掷地有声。
当晚,我便被毒了个半死。
漆黑的血从喉咙喷出来。
血沫子溅了沈淡风一脸。
我睁开眼,只有沈淡风在。
“是许怀若。她一锭金收买了送饭的小厮,让他在饭中下毒。那小厮怕真的害死人,没敢放足量。”
“赵正甫呢?”
“忙着准备他和许怀若的大婚。”
沈淡风沉着脸:
“他不信许怀若下了毒,也不信您昏迷不醒,他说许怀若最贤淑不过。要我,要你别再随意栽赃人。”
眼泪霎时盈满眼眶。
我直直看着头顶,强撑着不让它落下: “沈淡风,等我好了,咱们就回江南吧。”
没等我好,一只竹管先戳破了我的窗户。
沈淡风悄声上前,用手按住了管口。
片刻后,“嘭”一声,来人被自己吹出的迷烟放倒了。
“主子,又是来杀你的!”
我细细打量沈淡风递来的匕首。
锋利,削铁如泥,是把杀人的利器。
庭院寂寂,和过去被囚的每一天一样,没有谁的脚步声。
“你说,赵正甫是真的不知道吗?”
还是真的,也想我悄无声息地死呢?
赵正甫后来也没出现,甚至连踪迹都遮掩着不让我知道。
许怀若则是疯了似的派人杀我。
下了药的水,掺了毒的酒,迷人心智的香……
大婚前一日,更是明目张胆派了三个刺客来。
沈淡风胸背腹各受两刀,血洇湿了衣裳,顺着衣摆往下滴。
我的头发被拦腰斩断,我的人也差点儿分成两半。
满地都是血。
沈淡风粗喘不停,偶尔小声抽气,缓够了去拖刺客的尸体: “主子,要不您去外面坐坐,我很快就清理干净。”
我瘫坐在地,看着被血淌过的那束断发。
轻声说:
“不用清理了。”
不就是死吗?
我死给你们看。
6
夜已至,依旧是鼓乐齐鸣,笑声、祝酒声冲天。
喜气盈满门。
我将沈淡风从乱葬岗寻来的尸身摆好。
泼酒,点燃了帷幔。
我坐在房顶上,看另一边张灯结彩,沸反盈天。
而我的小院落,漆黑沉默,像被整个王府遗忘了。
我举起酒壶尝了尝赵正甫的喜酒。
满口苦涩,一点回甘。
有人注意到火光。
乱了,整个院子都乱了。
一片混乱中。
红衣艳艳的赵正甫愣了下,只吩咐下人救火,便继续举杯推盏,庆贺新婚。
直到下人慌张来报: “王妃还困在火里,没出来。”
“住嘴,王妃好端端在婚房等着。”
赵正甫呵斥,又故作漫不经心: “沈淡风呢?”
“沈护卫是从火里冲出来的,他一个人……”
赵正甫身形晃了晃,一口饮尽杯中酒,向众人告饶,往外走。
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拼了命地往栖月居冲。
火光冲天,栖月居烧得甚至能看清屋架。
赵正甫踉跄了下,一言不发一步不停,直直往火里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