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小丫鬟们躲在桂花树下悄声议论,我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你听说了吗?王爷要将温姑娘送去别院了。”
“听说了。还不是因为王妃去桂嬷嬷跟前诉苦,桂嬷嬷便做主将她送走了。”
“唉,送走也好。温小公子没了,她手也废了,留在这儿看着揪心。放她离去,各自清净,岂不是皆大欢喜?”
“你懂什么啊!王妃哪是放她离去,是想让世子灭口呢!”
“啊?王妃一向待人和善,怎么会?”
“嘘……贵人们的事情,我们哪里说得清呢。”
丫鬟们那些惶恐的揣测,我毫不在意。唯有“灭口”两字,狠狠刺痛了我。
想让我悄无声息地消失?
血海深仇未报,我这条命就算要死,也要拉着他们一起下地狱!
6
翌日,萧延亲自将我送去别院。
临别之时,我思忖再三,还是将偷听到的谈话告诉了他。
并不指望他帮我报仇,只盼他给我一个活命的机会。
谁知他狠狠甩开我的手,厉声斥道:“温酒,你当真死性不改!”
兜头一盆冷水将我的希冀一点点浇灭。
想到那个愿为我剜心取血的阿延,却仍不死心地问道:
“王爷,您就算不信我,但能否念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赐我一些毒药防身?”
他伸手捏住我的下巴,看我的眼神从不解到愤怒,再到警惕,最终化作满满的嘲讽。
“事到如今你还想着杀尹铮?
“你可知,定北侯是我夺嫡最大的倚仗。你若是杀了他唯一的儿子,我便留不得你了!”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我的心沉入谷底。
他就那样看着我。我亦不愿低头。
对峙许久后,他眼里的情愫变了几变,渐渐染上了情欲。
鬼使神差地,抬起我的下巴吻了上来。
“酒酒,我怎么舍得你去死……每次看见你受伤,我都恨自己无能。”
萧延埋在我颈间呢喃,“可我没有办法。”
“论才学论智谋,我哪样不比那个病秧子强。可凭什么他是太子!凭什么一个废物也要凌驾在我的头上!”
他忽然抱住自己的头,表情痛苦,全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我试探着唤他:“阿延?”
似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渐渐安静下来。
“酒酒,我好累,好累。”
我用手臂环抱住他,轻拍他的后背安慰。
“阿延,我们不争了好不好?我陪你去封地,逍遥自在不好吗?”
“只要你让我报了仇……”
他浑身僵了一下,忽然用力推开我。
“妖言惑众!本王大业未竟,怎能困于儿女情长!”
转而起身理了衣襟,对外吩咐:
“将温姑娘房中所有利器都搜走。严加看管,切勿让她踏出别院半步!”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哑声唤他。
“阿延,你可知这一走,我们的情分也就断了?”
他并未回答,只淡淡扔下一句“叫王爷”,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收回视线,看向花几上那盆盛放的红梅。一只通体雪白的霜蜂正躺在花间小憩。
罢了,就到此为止吧。
7
我如同废物一般在别院过了几日。
眼看着巡逻的侍卫换了好几拨,感觉危险离自己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