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退下后,春桃红着眼睛给我掖好被角:“娘娘,您可吓死奴婢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没事了……”我疲惫地闭上眼,“许是……命吧。” 原主的命,终究还是落在了我身上。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病”,效果立竿见影。
皇帝那边没了动静。估计是王太医把我的“病情”和“医嘱”都如实上报了。一个“伤了根本”、“需绝对静养”、“忌房事”的贵妃,对皇帝而言,基本等同于一件暂时废弃的华美瓷器,失去了实用价值。
太后的反应倒是快。第二天,慈宁宫的大总管太监就来了,带着几支上好的老山参和一堆滋补药材,传了太后的口谕:让贵妃好生养着,不必忧心其他,身子要紧。
话里话外,透着一种“哀家知道了,你安心当个废人吧”的意味。
宫里的风向,变得比秋天的天气还快。
昨天还若有若无飘过来的丝竹声,彻底没了。那些在我经过时窃窃私语、目光闪烁的低阶嫔妃,如今远远看到昭华宫的仪仗(虽然我根本不出门),都规规矩矩地行礼避让,眼神里多了几分敬畏,还有掩饰不住的……同情和幸灾乐祸。
丽嫔依旧得宠,听说又得了什么新奇的赏赐,在御花园里招摇。不过,这些都跟我没关系了。
我如愿以偿地,被所有人遗忘在了昭华宫这座华丽的“冷宫”里。
代价是,每天三大碗又苦又涩、黑得像墨汁一样的汤药,和一副破败不堪、畏寒怕冷的身子骨。
春桃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熬药、炖补品,把寝殿里的炭火烧得旺旺的。她绝口不提那天的异常,只是眼神里总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和后怕。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之前那种平静……或者说,死寂。
直到三天后的深夜。
我因为喝了药,睡得昏昏沉沉。小腹的隐痛和莫名的寒意让我睡不安稳。
恍惚间,似乎听到外间有极其轻微的响动。
像是什么东西被挪开的声音?又像是……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我猛地惊醒,心脏狂跳起来。寝殿里只留了一盏昏暗的守夜灯,光线朦胧。
“春桃?”我试探着叫了一声,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外间没有回应。
不对劲!
我屏住呼吸,悄悄掀开一点床帐,朝外望去。隔着层层纱幔,隐约看到梳妆台那边,似乎有个模糊的黑影在晃动!动作极轻,极快!
有小偷?还是……刺客?
冷汗瞬间冒了出来。我一个“病弱”的贵妃,宫里守卫算不上森严,值夜的太监宫女可能都偷懒打盹去了!
那黑影似乎在我妆台前摸索着什么。
我的妆台!那个藏着青花小瓶的妆台!
他想找什么?玉容散?!
恐惧攫住了我。这东西要是被翻出来,后果不堪设想!无论对方是谁的人,这东西暴露,我都死定了!
怎么办?喊人?万一激怒对方,直接灭口呢?我这身子,连跑都跑不动!
就在我急得快要窒息时,那黑影似乎没找到想要的东西,显得有些焦躁,动作幅度大了点,不小心碰倒了妆台上的一个珐琅胭脂盒。
“叮当”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谁?!”外间终于传来春桃被惊醒的、带着睡意的呵斥声,还有值夜小宫女慌乱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