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影猛地一顿,显然没料到会惊醒人。他反应极快,毫不犹豫地转身,像一只敏捷的黑猫,嗖地一下扑向寝殿通往侧殿的那扇雕花月洞门!
“有贼!抓贼啊!”春桃的尖叫声划破了夜的宁静。
寝殿门被撞开,值夜的太监提着灯笼冲了进来,春桃和小宫女也衣衫不整地跑进来,惊慌失措。
“娘娘!您没事吧?”春桃扑到床前,声音都变了调。
“我……没事。”我惊魂未定,指着月洞门,“人……往那边跑了!”
太监们立刻提着灯笼追了过去。侧殿那边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嘈杂声。
我的心还在怦怦狂跳,手脚冰凉。那人是谁?他到底想找什么?真的是玉容散吗?还是……别的?
混乱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追出去的太监回来了,脸色难看:“娘娘恕罪!那贼人……太狡猾了,对宫里地形很熟,从后窗翻出去,钻进了假山群里,没……没抓到。”
“看清楚模样了吗?”我强自镇定地问。
“回娘娘,那人一身黑衣,蒙着脸,动作太快,天又黑,没看清……”太监羞愧地低下头。
“知道了。加强守卫,今夜之事,不许外传。”我挥挥手,只觉得心力交瘁。
“是!”
太监退下。春桃惊疑不定地看着我:“娘娘,那贼人……”
“怕是冲着财物来的。”我打断她,不想让她深想,“虚惊一场,都下去歇着吧,本宫没事了。”
春桃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担忧地看了我一眼,带着小宫女退了出去。
寝殿里再次恢复寂静,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声。
不是小偷。
小偷不会精准地摸到我的妆台。更不会在惊醒后,不拿任何金银细软,只仓皇逃窜。
他是冲着那瓶玉容散来的!
是谁?谁知道了这瓶毒药的存在?又是谁,在五年后,还要来销毁这个证据?
一股寒意,比那晚服毒时更甚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我以为自己躲开了争宠的漩涡,却不知何时,早已被另一张更黑暗、更致命的网,牢牢罩住。
原主当年遭遇的毒手,并没有随着她的“死亡”而结束。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似乎……又盯上我了。
那晚的“闹贼”风波,最终被压了下去。内务府总管亲自来请了罪,加强了昭华宫外围的守卫,还送了些压惊的补品。对外只说是野猫惊扰,糊弄了过去。
但我知道,事情没完。
那个黑衣人的出现,像一根毒刺,扎进了我好不容易维持的平静假象里。它提醒我,这深宫的阴影从未散去,甚至可能因为我最近的“异常”(装病?),重新将目光聚焦了过来。
玉容散成了最大的隐患。我把那个青花小瓶从妆台夹层里取出来,用油纸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好,塞进了一个更隐秘的地方——我凤榻底下,一块松动的地砖下面。那里阴冷干燥,气味也传不出来。
做完这一切,我才觉得稍稍安心一点。
日子还得过。药还得喝。
王太医开的药方确实霸道,那浓黑的汤汁灌下去,小腹的坠痛感一天天减轻,畏寒的症状也好了许多。只是人依旧没什么精神,懒洋洋的,只想躺着。
这天午后,刚喝了药,嘴里苦得发涩。春桃端来一小碟宫里新贡的蜜渍金桔,黄澄澄的,裹着晶莹的糖霜,看着就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