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顶,又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冷的恐惧。完了!他懂医术!原主的记忆里,皇帝似乎涉猎甚广,但从未提过他精通医道!
他微垂着眼帘,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神色。我只能感觉到他手指上传来的灼热温度,和他身上那股强大而冰冷的气息。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腹部的绞痛和刺骨的寒意还在肆虐,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我死死咬着牙关,不让自己痛哼出声,身体却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终于,他松开了手。
那股钳制般的力道消失,我几乎虚脱。
萧承胤直起身,目光沉沉地扫过跪在地上的王太医,又落回我惨白如纸的脸上。他的眼神复杂难辨,有探究,有审视,还有一丝……极淡的、几乎捕捉不到的疑虑?
“脉象沉寒,凝涩不通。”他开口,声音平直,听不出喜怒,“确是阴寒侵体之兆。王太医,按你的法子,先治着。”
“是!是!臣遵旨!”王太医如蒙大赦,连连磕头。
“用最好的药。”萧承胤补充了一句,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务必让贵妃‘好起来’。”他刻意加重了“好起来”三个字。
说完,他不再看我,转身大步离去。明黄色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那股迫人的威压也随之消失。
寝殿里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死寂,和我压抑的痛吟。
王太医赶紧爬起来,指挥医士施针熬药。
春桃扑到床边,眼泪直流:“娘娘……娘娘您怎么样了?吓死奴婢了……”
我闭着眼,冷汗涔涔。身体很痛,很冷。
但心里更冷。
皇帝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看出什么了?那句“务必让贵妃‘好起来’”,是警告?还是……别的?
这场“大病”,似乎没有朝着我预想的方向发展。反而,好像把一条更危险、更莫测的毒蛇,引到了我的面前。
一碗滚烫的、辛辣无比的姜附汤灌下去,又扎了几轮金针,身上那股透骨的寒意终于被强行压制下去一些,不再抖得像筛糠了。但腹部的绞痛变成了持续不断的、沉闷的坠痛,像有块冰坨子一直塞在小腹里,四肢也依旧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
王太医抹了把汗,脸色依旧凝重:“娘娘,寒邪虽暂时压住,但已深入下焦,伤了根本。此非一日之功,需得长期温补调理,更要……绝对静养,切忌劳心劳力,尤其……尤其不可再受寒凉,更不可……行房事。”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极其艰难。
我虚弱地靠在引枕上,点了点头。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只是这代价,比预想的要惨烈得多。
“有劳王太医了。”声音嘶哑得像破锣。
“微臣职责所在。”王太医躬身,“微臣这就去开方子,娘娘需按时服药。另外……”他迟疑了一下,低声道,“娘娘此次急症,来得实在蹊跷。微臣斗胆,恳请娘娘仔细回想,近日可曾接触过什么异常之物?或是……入口之物有何不同?”
我心里一紧,面上却露出茫然和痛苦交织的神色:“本宫……不知。一切如常……许是……旧疾复发吧……” 我故意引导着。
王太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娘娘早年……确实亏损过。唉,那微臣告退,去为娘娘斟酌药方。”